她甚至能分出幾分心神去想,究竟是誰設的局。
新城公主嫌疑最大,她或許仍不放心她,記恨她。那衛翕呢,她不過添一個妖婦的名聲,他卻是要被皇帝厭棄的。即便不能動他,卻是再難修複君臣間的關系。若被皇帝厭棄猜忌,後患無窮。
她靠着桌案緩緩合上眼,身上的熱度讓她似泡在溫水中,漸漸習慣了。
再睜開眼,屋中已是漆黑一片。她摸索到桌上的火折子點燃,趁着那點光望出去,池水邊已沒了人。
她心微頓,推門出去——他靠着屋檐下的柱子,衣衫半濕,領口微松,幞頭摘了露出潮濕的發,垂在一旁的手握着她的簪子,一條血痕緩緩流出。
她一直很信他,若是别的男人,恐怕她現下會怕,可對着此人,她就是沒有那些恐懼。
她離他數步遠,蹲下身道:“你很難受。”
衛翕擡頭,眼中已有些混沌,“你怎麼出來了,我沒事,你回屋去。”
眼前那隻翹頭履未動分毫,衛翕疑惑擡眸,面上一陣溫涼,是她伸過來的一隻手。
“或許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
扶光後來回想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何會這樣做,但是她就是做了。
衛翕感受到臉頰上的溫涼,因為身上太熱,才會覺得她的手是涼的。
“你做什麼?”他頓了片刻才抓住她的手腕,同時身子往後坐直避開她的碰觸。
然而她身上的氣息太過強烈,從他的鼻腔進去,讓他覺得無處可逃,那香帶來的感覺又強烈地湧上來,眼前的人好像有無窮的吸引力。
她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走,他有些煩躁地擡頭。
“我說,我可以幫你。”她話語清冷,卻像罪惡的呢喃,引人入魔,靠過來時冰涼的發絲掃過他的手背。
她的手複貼在他臉頰,衛翕低頭與她對視,這女子很美,他早就知道,當年秋狩第一次見她,她騎在馬上風将她帷帽撩起時,他便知道了。
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兩人會這樣近。
她眼中平靜,像他剛剛見過的池水,若非時而的幽光,仿佛一潭死水。
扶光感受到他熾熱的溫度,從身體裡一點一點傳過來,還有時不時的吞咽聲,很壓抑,讓人覺得可憐。
她感受到他的貼近,勾唇的諷笑還未來得及顯現,便被大力推開。發簪落地發出一聲脆響,他手上血絲蜿蜒聚集到指尖,彙成一顆一顆的血珠,再落到地上。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離我遠點。”他低吼道
扶光被他的憤怒刺痛,若說原先那個想法隻是一個冒頭的種子,那麼如今已然成型。她不懼死,早就想好了隻要阿迦出京,她這副軀體便可随意處置,不過是一幅行屍走肉,死便死了。可現下又有了機會,若他能娶她,便能将她帶出長安。
是他說的,她從未見過兩京之外的風景,這一世總要去見見,是他将她從洛水中救出來,給了她希望,也讓她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
他憑什麼不能償還
衛翕眼中便是她被他推開後,怔怔坐在地上。他身上尴尬,着實想不明白她此時發什麼瘋,實在無力與她糾纏。
“回去。”他壓着聲道,卻不想她驟然起身坐在他身上。
月色下,她身上淺淡的香氣似有若無,萦繞鼻尖。身上的大袖衫滑落至臂彎,将她的肩頸襯托的愈發纖弱,裙腰上的系帶不知何時松開了,即便光線昏暗,亦能看見她如雪肌膚。
她将他壓向身後的柱子,被夜風吹得冰涼的唇湊近道:“你不想要嗎?”
“不想!”他咬牙道:“你瘋了嗎?你難道看不出這是針對你我的圈套。”
扶光靠近,雙手捧着他的臉,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
她不關心他長得什麼樣,也從不曾仔細看過。不過現下因為太近,難免會看見,他的眼睛不是狹長的,反而有些圓,睫毛很長,現在吓的更圓了。
這讓她莫名有些想笑。
“衛将軍怕是沒嘗過男女之樂吧,不如今日我教教你。”
他要将她掀下去,她低頭咬住他脖頸上的肌肉,就是那個繃緊的,用力的,顫抖的。
月色如銀,寂然無聲
衛翕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