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并州一路恐兇險,羅淩将在太平樓打聽到的情況全盤托出,對于她來說當然是父親的消息最為重要,但她不願平白拖任何人蹚渾水,趁還有時間,若镖局有一人反對,她都會終止行動。
但竟然無人反對,羅淩又強調了一遍沿路可能遇到的危險,還是無人反對。
“這樣真的可以嗎?”羅淩追問。
見杯底茶空,路遊雲又給她重新續上一杯。
“小小姐,您不必這麼強調的,本來幹這行的就有風險,沒有風險,哪裡來的高報酬,我們已經說過了,跟着小姐您心甘情願。”
白楚唯和李靜泉連連點頭。
“當然,”白楚唯接上話頭,“就算小小姐您不說我們也會勸您接受,畢竟這趟路途,對其他各位來說,也會很有用呢,小小姐您壓力不要太大才是。”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讓羅淩稍顯安心,可不詳的不安感還是萦繞心頭。
并州……太多的線索集于一處,羅淩總感覺有什麼人在暗中推着她前往,諸多的巧合聯系一起,羅淩難以心安。
天色不早,待爐火慢慢熄滅後,衆人相竟回房休息,路遊雲身上帶着傷,在爐子邊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李靜泉這兩日為了李盛也沒太休息,二人一前一後先回了房。
白楚唯在爐火前扒拉一陣,不知在想什麼,最後也回了房。
羅淩在等着林教和默娘,二人将茶杯洗完後,也準備着回房,羅淩在走廊攔住了兩人。
“林叔,默娘,”羅淩開口叫住二人。
“小小姐這是怎麼了,難道還在擔心并州的事麼?”默娘開口,二人是看着羅淩長大,羅淩相當于二人的半個孩子,對羅淩,二人牟足耐心對她的擔心,二人同感。
羅淩深吸一口氣:“是,我說不上什麼感覺,但就是很不安,所以我希望你們拿着這個。”
話畢,羅淩遞上一塊刻成雙魚的木符。
“這是護送駱氏兄妹到沙雪關時,駱将軍為答應我一個願望贈與的,我當時向他許願希望在镖局有危險時他能施予援手,為保險,這個現在交給你們二位,若真有意外,你們就帶着其他人去往沙雪關。”
夜風吹起羅淩的頭發,她的面龐在微弱的光照中顯得莫名落寞。
“可是小姐,您将這個給我們,您自己……”默娘心思細膩,考慮的更多。
羅淩微微一笑:“沒關系的,畢竟我還有羅家六小姐這個身份保着我,盡管世人更多認同我這個身份,覺得它更有價值,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會更努力去擺脫……”
二人明白羅淩話裡的意思默娘輕輕抱住羅淩。
“沒事的,小小姐,就算别人無法理解,我們也會理解您。”
白楚唯滅了燈,在門後偷聽,她第一次見到羅淩,就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同樣是為了擺脫束縛自己的身份,可小小姐是為了向世人證明,而自己……是為了活下去,可現在看來,就連這種希望也開始變的渺茫起來。
白日裡替路遊雲去打聽消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自那日巫江讓她看到部族的火蝶,她突然從安逸的快要讓她放松警惕日子中清醒,她是背叛者,是部族的罪人,注定一生都要在逃亡中渡過。
可是在镖局的日子真的很開心,跟着小小姐一起的旅途是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的感覺,巫江和單冬九背後靠着大人物,跟據兩人此前約定的密信來報,部族果然是到了哥哥手中,族裡的長老還是不願放過她們,不知道哥哥怎麼說動長老的,現在部族整個歸順了朝廷。
有了這麼大的靠山,找起人來更加容易了,從部族逃出的人現在隻剩下自己和巫江,而遲早,不,應該說很進了,她們就快被發現了。
自己還能同這群難得能合上拍子的夥伴走多遠呢?白楚唯無法回答。
太平樓内,為了明日的路程,整個樓内今夜閉門謝客,為了在兩位皇子面前好好表現,太平樓甚至拿出了壓箱底的華麗裝束,光是公孫珠玉表演需要的衣服手飾就裝上了兩大箱。
為了荊玉安全,公孫珠玉這兩日都沒讓她出門,而是貼身跟着自己,荊玉也不惱,早習慣宮中四方牆的生活,這次能出宮,僅僅隻看一眼外邊的世界,她已經很幸福了。
荊玉高興地整理着公孫珠玉的衣物,期待着明日的并州之行,公孫珠玉打算故技重施,讓她藏在放置衣物的箱子裡,連着一起搬上馬車,荊玉覺得計劃完美極了,隻留一步,到并州之後就能同皇兄見面了。
公主這邊暗地計劃着,而秦昭這邊,她也同樣背着監視人進行着自己計劃。
李小池哭着被接回李家,一個人在林子裡又餓又怕,到底還是小孩子,沒有隔夜仇,見到李氏夫妻的一瞬間就忍不住哭了出來,抽泣着道歉。
李氏夫妻見他沒事,懸着的心也落下,李小池哭的傷心,二人也狠不下心責怪他。
鎮民見李小池平安,護送着一家三口回屋後,也紛紛拜别。
秦昭收拾好自己的傷口,換上另一副輕松的表情,上門拜訪李氏夫妻。
“今夜要感謝小昭了。”李秀才将人請進屋,李夫人倒上熱茶。
李小池一路哭累了,現下躺在夫妻二人的房中休息。
“李叔李嬸客氣,小池對我就像親弟弟,你們二人平日待我也好,關心他是應該的。”秦昭喝下一口熱茶,剛剛被威脅的僵硬都被驅散開來。
“不過我聽您二人說小池是因為偷聽到你二人談話賭氣跑開,今日你二人是聊了什麼?”
李氏夫妻同秦昭鄰裡相親,兩家平日互幫不少,且二人情況秦昭也清楚,所以二人也沒有隐瞞。
“小昭你看得明白,早就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娘子體弱不适合生産,所以小池并非我夫妻二人所生。”李秀才娓娓道來,“小池也不是有些流言那樣,是我夫妻二人撿來的,他其實是有人送到我家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