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大,未等衆人反應過來,她摘下工牌扔在桌上,直接走了。
辦公室内停頓了幾秒,才掀起軒然大波。
吳茉想追上去,看了康有禮一眼,見他搖搖頭,便止住腳步。
事到如今,已無必要再勸陳堯,也是憋屈了太久,誰還忍心讓她再忍忍呢?
陳堯的手機叮叮響,進了些信息,想必是關心她的同事。
該回應什麼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情緒。
憤怒?委屈?都不是。發生過太多次了,剛剛釋放已經掏空,到此刻恢複了平靜,最直接的本能反應隻有遠離。
人生很長,她終于不用在這些事上耗費自己的心力。
她下樓後漫無目的的閑逛着,園區來往車輛不少,她幹脆徑直走出辦公園。
楊一帆給她打電話時,陳堯正在園區對面的街心花園裡曬太陽。
“晚上想吃什麼?”
“雞湯……放很多名貴菌類的那種。”陳堯想了想,要吃點補的。
“好。”楊一帆沒有多問什麼。
“呃……我提離職了。”陳堯猜楊一帆已經知道,才在這個時間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楊一帆停頓了一會,又說:“交接會拖住時間,未必能讓你如願立刻走。”
“我想到了,但是不願再忍了。”陳堯仰頭看着天空另一端的雲朵,雙腿閑閑地晃着。
“方案已經走到執行這步,後面工作重心都在第一事業部,盧飛這是最後的掙紮。”楊一帆側面提醒道,其實他的潛台詞是,無視盧飛這一回,他也沒有下次了。
“最後?他已經離開過一次了,不會發生第二次第三次?”陳堯有些質問的語氣。
“管理層面上,星南目前是有一些困難。”楊一帆的回答比較忠懇,“但是我可以保證讓他以後不介入第二事業部,他争不過你。”
“我惱的不是他!不對,我惱的是他。算了,說不清楚,先挂了。”陳堯徹底煩躁,手機拿在掌心,思考半天,還是按掉,這是她第一次直接挂斷楊一帆的電話。
她知道楊一帆是為她好,這讓她反而覺得有些被冒犯,這話聽起來,是她需要被庇護。
盧飛确實全身拉滿了槽點和負能量。好像所有的矛盾都是他一人挑起。
但是今年的陳堯,已經不是那年夏天在湖邊被電話狂轟亂炸的陳堯了,她已經逐漸從單一的因果關系中走出來,站在更高的地方去觀察局面。
街心公園的木制座椅旁,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樹,細細長長黃黃綠綠,在陽光下盡情伸展。對面的園區透明的辦公樓裡,能看到人影走動,平靜卻暗藏湧動。
想必剛剛的一切又在人們私下持續發酵吧,他們在消息框中瘋狂輸入,在痛斥,在可惜,卻在辦公室門打開的那一刻選擇觀望。
這偌大的樓宇,放任的環境,聽之任之的氛圍,同樣是令人憎惡的反派。
陳堯不想再争。
太陽沿着天邊漸漸下沉,影子拉長,整個公園都染上燦爛的橘色,明明是白晝将盡黑夜來臨的末路,卻那麼熱烈。
叮……
手機消停一會後,又進來了條消息,聲音在安靜的公園中稍顯突兀。
陳堯低頭看了眼,是朱輝的信息。
“在哪呢?”
“辦公樓對面。”陳堯撇撇嘴。
“散心?”
“嗯……”看吧,果然沒什麼好說的。
陳堯微眯着眼睛,樹葉的斑駁光影落在臉上,忽明忽暗。輕輕閉上眼,感官變得敏銳,空氣的流動,混合着泥土味的草葉清香。夕陽照射到的地方有些暖意,放在陰影中的地方又有些松快的涼意,一切變得惬意。
許久,耳邊有些摩擦聲,眼皮上落下一片陰影。
陳堯緩緩睜開眼。
朱輝的手擋在半空,睜着傻狍子似的大眼看着她。
“沒事?”
“嗯。”
“哭了?”
“沒有!”
“幹他!?”
“幹過了。”
剛剛找到她的時候,陳堯閉目半身隐在樹影下,朱輝竟以為當黑夜降臨之時,陳堯要會随之黑化,遁入永遠的黑色深淵。
幸好陳堯睜開了眼。
朱輝前後三百六十度觀察一圈,确認此人無事。
“嗯……那個……”他支支吾吾眼神閃躲。
“有事?”陳堯看着可憐的傻狍子問。
“xr眼鏡……沒等到補丁包……小範圍用戶群出bug了……”朱輝撓了撓後腦勺,壓不住急切的心情。
“什麼?補丁包還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