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便看見窗前一抹身形落拓的背影,明明是四月的天氣,朗日風清,可那抹背影卻籠着層冷漠孤僻的氣場,整個人仿佛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眼前的背影熟悉又陌生,矛盾的氣質讓謝初泊擦着濕發的手不由為之一頓,腳步停下發出哒的一聲。
“嗯?”
蔺陳聽到了動靜,回頭看時,眉頭微皺,眼底晦暗不明。
簡短的一個音節,音調上揚,帶着濃厚的上位者姿态。
但沒等謝初泊反應過來,蔺陳眼皮眨了下,眼神重新恢複了清亮,甚至還輕彎了唇,帶着客氣疏遠的笑問他:“洗完了?”
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溫柔地拓在蔺陳身上,交織的光影生動又鮮明。
他淡淡地笑着,視線投向謝初泊,眼尾微微上揚。
一切都恰如其分。
這一幕讓謝初泊蓦地想起初見蔺陳時的場景。
那時他剛從國外回來,應節目邀請參加選秀,導演親自領着他參觀練習室,那時天色已臨近傍晚,練習室裡隻剩一個人在練舞。
以謝初泊專業的眼光來看,這人的舞跳得不是一般差,即便是最簡單的動作也能挑出不少毛病。
導演對他說:“這是個純素人,叫蔺陳,唱歌跳舞都不大行,要不是這張臉長得不錯,早被淘汰了。”
蔺陳?
謝初泊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站在練習室門口,看着蔺陳磕磕絆絆地練完一支舞,然後便看見他喘着氣走到窗邊,傍晚熾烈的陽光從練習室的窗外透進來,打在他的臉上,映得汗濕的臉頰閃閃發亮。
蔺陳本想擦擦汗,卻蓦地看見門口站着的兩人。
蔺陳先是一愣,後又彎了彎唇,淺淺笑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随之彎出一絲弧度,清澈得仿佛沁了山泉。
謝初泊見過不少長相好看的人。
卻是第一次遇見好看到直擊心底,讓自己挪不開眼的人。
——
“你要喝水麼?”
蔺陳朝謝初泊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泡得紅胖的枸杞在杯底浮浮沉沉。
“……不用了謝謝。”
謝初泊被打斷回憶,斂了斂眸,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隻當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兩人沒有多餘的交流,等謝初泊回到卧室後,蔺陳打了個哈欠,也慢悠悠地回了房間。
但休息沒多久。
一陣門鈴聲吵醒了蔺陳。看了眼時間,還沒到三點。
門鈴聲锲而不舍,蔺陳以為是化妝師到了,沒辦法,隻好起床去開門。
但他卻猜錯了。
門外的人是陸鶴也。
陸鶴也戴着頂白色棒球帽,穿了身簡單的白衣黑褲,清新簡約下少年感十足。
他身段挺拔,眉目英俊,不過眉眼間仍帶着點稚氣,實際上陸鶴也今年才十九,年紀比蔺陳還要小兩歲,是團裡最小的一個。
看見開門的是蔺陳,陸鶴也咦了聲,朝内張望了兩眼,問道:“謝哥呢?”
整個Dazzle男團裡,陸鶴也最合得來的人就是謝初泊,所以也不怪他剛到酒店就想着來找他。
蔺陳側讓開身子,說:“他在睡覺。”
陸鶴也沮喪地哦了聲,“那我就不進去了,等他醒了我再來吧。”
說完轉身就走,半點不拖泥帶水,在他眼裡蔺陳估計比空氣好不了多少。
蔺陳也沒想留他,陸鶴也的背影還沒消失在眼前,他就關了門。
不過門剛關上,旁邊卧室便傳來開門聲,謝初泊簡單套了件衣服走出來。
蔺陳以為他是聽見了陸鶴也的聲音,便好心提醒:“陸鶴也剛走。”
誰知謝初泊像是沒聽到一樣,什麼也沒說,反而是在走進會客廳時忽然想起什麼,轉身望着蔺陳,問他:“歌練得怎麼樣?”
謝初泊嗓音平靜,望向蔺陳時,冷感沉默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但就是這一眼,蔺陳後背蓦地激了層冷汗。
他抓了抓栗色的頭發,懊惱地想自己剛穿回來,什麼都忘了,哪還記得這次兩周年活動,他們幾個得演唱公司特意為他們量身打造的新歌,以便為接下來推出新專輯造勢。
其餘三人即便忙得抽不開身回公司練歌,公司也不擔心,他們業務能力強,臨上場前合演幾遍就夠了。
可蔺陳不一樣。
他天生樂感差,他練十遍的效果還不如别人練一遍。
蔺陳此時的神态,謝初泊盡收眼底。
他的眸底漾出抹不易覺察的笑意,但語氣依舊平靜:“還有時間,我陪你練。”
蔺陳猶豫了會兒,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正糾結着,門鈴不合時宜地又響了起來。
謝初泊皺了下眉,壓下心底的不耐,過去開門。
這次門外的不是陸鶴也,門口站着的時吳宇光和化妝師。
似乎是聽到了謝初泊的話,吳宇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蔺陳。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奚落和譏諷。
“不用這麼麻煩了,像之前一樣把他麥關了,對對口型就成了,免得被人聽出來跑調,還得說咱們團業務能力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