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膺沉了口氣,道:“你還記得當年嶽羌華怎麼失蹤的嗎?”
程澈:“是在修補兩界結界後失蹤的。”
隋膺:“對,但那結界更早之前就不行了,上一任補結界的人就是耶律真。當時他帶着鬼靈蝠抵擋妖魔,修補結界。其實當時那結界應該再補第二次的,隻是第一次修補結界讓耶律真元氣大傷,不得不閉關修養,可沒等到出關他就瘋了,有人說他是走火入魔。不過那結界也是争氣,撐到了嶽羌華這天才橫空出世。”
程澈:“尋常閉關走火入魔的幾率很小,若是他閉關時有高手看護輔助,不至于如此。耶律真關乎修真界的将來,玄冥道難道不嚴加保護嗎?”
九方宸:“宗門内部的鬥争是很殘酷的,别說門内了,宗門之間,乃至整個修真界,今天高捧你,明天就能摔落你,今天是朋友,明天就可能是敵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眼前都可以不顧,更别說什麼将來。”
看着程澈驚訝的表情,九方宸輕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栾清雅齊炜烈他們是朋友,我們患難與共,互不抛棄,而顧宮主楚樓主是很好的前輩,照顧我們保護我們,在面對堕神元神的時候所有人齊心協力共同禦敵,修真界明明還是好人多。”
程澈點頭。
九方宸:“那是因為我們站在一起,但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有所沖突,他們對我們也不會手軟。”
隋膺覺得他說的尖銳,反駁道:“你這說的也太冷血了!”
九方宸:“等你碰上就知道了。”
隋膺:“切,跟你碰上過似的,明明各個都對你不錯,你這白眼狼。”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裴瑾疏打斷道:“好了。沒登仙道,耶律真能活到一百歲實屬長壽,而且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所以玄冥道擺壽宴,我們不能不去。先回去告訴宗主,商量一下出行計劃吧。”
回去路上,隋膺問起他們的蟬暨之行,九方宸大概說了說,他神色平常,像是叙述了一個普通的事件。
鳴山的那條險路沒有查出什麼,沈馳還在追查餘河恩的下落,仙瑤之事尚未結案,但照目前的情況,案件定性為兩人私奔時遭虎襲擊幾乎是定局。
九方宸對此很平靜,可裴瑾疏卻覺得有些異樣,他隐隐覺得,九方宸并沒有接受這個結果。
……
因為那張突如其來的請柬,九方宸和裴瑾疏隻回來了三天就再次出發了,可這次的路上沒那麼輕快歡樂,這才第一天上路,馬車上就氣氛凝重,走了大半天,雷子赫裴瑾疏裴瑾晞也沒說幾句話。
九方宸看着垂着眼眸的裴瑾疏,忽然間伸了個拳頭在他面前。
裴瑾疏不明所以,看向九方宸,九方宸沒說話,隻是晃了晃自己的拳頭。裴瑾疏遲疑了一下,又低頭去看他的手。其他人也是奇怪這是鬧哪一出,都看了過來。
一瞬間,九方宸的拳頭中猛的竄出偌大一朵芍藥,轟轟烈烈把裴瑾疏的臉包了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都笑了起來,連裴瑾晞都微揚起唇角,馬車中的氣氛瞬間輕松了許多。
裴瑾疏從芍藥中擡起頭,無奈地看了九方宸一眼,他接過了那朵大芍藥,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天呐,真的好大,九方宸到底哪裡找來的這些稀奇東西。
也是知道氣氛太過嚴肅,雷子赫找了個話茬道:“等這次回去,淨靈泉就修建好了,哎呀,可惜我是趕不上第一波享受了。”
裴瑾疏笑道:“算是完成你夙願了。”
雷子赫:“當然!我這是無愧于宗門了。”
九方宸:“宗主你得給我記一功啊,沒我哪來的淨靈泉。”
雷子赫:“那也是我教導有方,弟子才這麼優秀。”
裴瑾晞:“你弟子是通過坑人賭博把淨靈泉給你騙來的。”
雷子赫笑容一僵,聲音瞬間降低了,“這賭博确實是不好哈,以後可不能幹這事了,說起來讓缥缈仙宮和重霄仙羽樓笑話。”
裴瑾晞挑起眼睛:“那是顧溫珩和楚昀自己經不起誘惑,他倆若是堅決不參與,還能綁了他們硬賭不成?真要是笑話也得笑話兩個賭博的宗主吧?”
雷子赫嘀咕:“你這人怎麼反複無常的?”
裴瑾疏笑道:“你還不知道他,純說自己人行,拿外人來說自己人那可不行。”
裴瑾晞白他一眼閉上了眼睛,雖然沒說話,但那句“誰和他是自己人”已經擺在臉上了。
隋膺好奇道:“師尊,這淨靈泉泡起來什麼感受啊?”
裴瑾疏思索着說:“大概像是你渴了許久,忽然喝到一杯好茶,量剛剛好解渴,溫度剛剛好,口感也是你喜歡的。”
隋膺想了想,覺得這個形容确實舒暢,遂點點頭仰靠在車壁上感慨:“說得我更想回去了。”
說着向窗外看了一眼,又對裴瑾晞道:“師伯,為什麼不讓筷子上車呀?咱這車挺寬敞的,它上來也不擠。”
原本閉目養神的裴瑾晞猛地睜眼:“筷子?在哪兒?”
隋膺見他這般反應,有些驚訝地拉開竹簾,“外面啊,跟了一路了,你不知道嗎?”
裴瑾晞起身往窗外一看,隻見銀白色的大狗正悠哉悠哉地跟在車旁,它跟的位置很巧妙,隻有正在這側窗口的隋膺能恰好看到它。
筷子見着裴瑾晞先是樂颠颠咧開嘴,看見他的表情後又心虛地把臉别開。
裴瑾晞轉頭瞪向雷子赫,道:“你不是說你來安排筷子的嗎?你安排給誰了?”
雷子赫一臉驚慌,道:“青玄仙尊說他喜歡狗,我就交給他了。”
裴瑾晞怒道:“他都八十多了你交給他!”
見雷子赫瑟縮了一下,裴瑾晞忍了又忍,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撩開門簾吼道:“蠢狗!給我上來!”
銀光瞬間竄進車内,筷子趴在地上,擡目看着裴瑾晞,一臉讨好。
裴瑾晞額角直跳,最後長出一口氣坐了下來。
九州雲崖。
午休的青玄仙尊回到住處,在院子裡站定,抓了抓腦袋問扶他回來的恒生:“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恒生打了個哈欠:“師尊您一天到晚忘不少事,我怎麼知道你忘了哪件。”
“要你何用!”青玄仙尊敲了一下恒生的腦門,嘟嘟囔囔地進了屋子,全然沒有注意到他門口樹樁上的繩套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