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大堂中,陽光透過穹頂被分散成細碎的微光,白色的瓷磚鋪了一路,聖潔又肅穆。
洛修踏過白潔的瓷磚,步履堅定地走向最上方的位置,擡頭仰視着最上方的那人。
在那裡坐着的,是如今主心權力的中心,皇長子艾缇殿下。
“希金斯大公。”艾缇微微颔首,雖沒有面對别人時的傲氣,行事卻依舊優雅。
“殿下。”洛修簡單與打過招呼,并未寒暄,站在下方等着對方先開口。
早在郵輪上出現了一系列突發狀況後,洛修就将一切傳回了皇宮,等待皇室安排邊關對申妍進行攔截。
但此事後來就不了了之,皇室也沒有傳給洛修一個具體的結果,直到前幾日,他接到了一個消息,稱申妍一事可能與首相有關,于是他就匆匆趕來了。
“您想交代我些什麼?”
想到這一事,艾缇也覺得有些頭疼,向來情緒并不外露的他用搭在扶手上的左手揉了揉太陽穴,輕歎出一口氣。
“收到你們傳來的消息後,我立馬安排了人對邊關進行圍堵,卻遲遲沒有抓到人,後面我開始徹查各個關口,查到是賽貝兒關口出現了纰漏。
“恰巧那日在關口值守的是一個實習生,對邊關的流程并不熟悉,讓申妍混了出去。
“我查了那個實習生,什麼都沒查出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實習生。
“本來線索查到這就斷了,但我留了個心,在那處邊關安排了人,前幾天,我的人傳回來一個消息。”
他将左手放下,眼神中流轉着隐隐的犀利:“他偶然發現,當天負責安檢的另有其人,但就在那天,那人請了假,人手不夠,才讓那實習生頂了班。
“我又查了那人,發現他從小家境貧寒,是靠一筆資助讀完的大學,而當年那批資助的負責人,就是當今的首相,巴問。”
洛修雙瞳微擴,對上了艾缇的眼神,思緒在兩人眼神之中流轉,無聲地交流着。
資助這個事在主星并不少見,一些企業或是政客都會這麼做以培養自己的人,并且往往一培養就是一片。那人可能隻是十萬分之一,如果不是艾缇安排人切實在那處工作了數日,恐怕永遠任誰都不會注意到這樣一個人,這樣一來,線索就真的斷了。
“殿下懷疑他嗎?”洛修沉吟片刻問道。
艾缇擡手輕輕覆住額頭:“我從未懷疑過他,他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哪怕是在這樣一個敏感的位置上,你懂吧?”
洛修點了點頭,前任首相檸煜出了那樣的事,整個主星乃至整個星際都在盯着這個位置,可多年來,這位巴問從未被人抓到過任何把柄,簡直如同神人一般。
“我會留意。”洛修道。
艾缇張了張嘴,話幾次三番地滾在嘴邊,但最後他還是說道:“做好最壞的打算。”
洛修點了點頭。
“如果你那邊沒有什麼事,就盡量早點回大陸吧。”
“最近軍營裡事比較多,我恐怕一時抽不開身,我會讓安于副官先回來的。”洛修猶豫一瞬又開口,“我現在在沙漠裡那處軍營已經查出了些眉目。”
“哦?”艾缇一挑眉,既然洛修說是有些眉目,那就一定不隻是眉目。
洛修大緻把VX-I的事大緻給艾缇講了一遍,如果珀斯在的話就會驚奇地發現,其中很多細節他從未告知過洛修,他卻能精準地說出來。
“所以現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們就是一夥人。”洛修道。
“好,那就麻煩你留心了。”
話說完後,艾缇有些為難,他知道軍營那種地方很特殊,是不允許用聯網設備的,但這樣一來他也無從監視洛修的行為。
眼下看來,那裡還可能有重要線索。
空氣一時安靜,這時從一旁走出一個人,一個漂亮的omega,走向了艾缇,正是森西。
森西先是笑着向洛修行了一禮,而後向艾缇道:“哥哥,讓我作為督軍去吧。”
接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正好我假期需要一份實習工作呢。”
艾缇眉目舒展,向洛修問道:“大公,你意下如何?”
“殿下屈尊,再好不過。”洛修看着笑意盈盈的森西,越發覺得對方的笑容是在挑釁,“不過軍營不是别的地方,那裡的人恐會沖撞了殿下,殿下多多擔待。”
“大公不必擔心,我沒有那麼嬌氣,更何況我和您的兒子也算舊相識。”
洛修眼皮跳了跳,回想起伯爵府上森西那個挑釁的眼神,忍住了逐漸變難看的臉色。
事情都交代完了,洛修也該回去了,于是他向艾缇道了别,轉身離開。
“對了。”艾缇叫住洛修,猶豫一瞬還是開了口,“既然那顆棋已經部署了這麼久,該用就用,那是他出生以來的宿命。”
“照顧了他這麼多年,你也還清了。”
洛修站在原地沒有回頭,緊了緊拳,維持着原有的聲線:“是。”
這時森西回頭,尾音略帶些撒嬌地上揚:“哥,你就别操心啦,說好的這件事交給大公來處理呢?”
“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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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黎爾被西爾芙刻意排除在了對戰之外,身後空間站廣袤,似乎昭示着他們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那人下手又急又重,招招直奔要害,他本想在下面幫忙,但兩人交手速度太快,貿然出手隻會誤傷西爾芙。
于是他隻能在下面幹着急。
西爾芙此時沒工夫思索太多,越與這人交手心就沉地越厲害,到了最後好幾次都是堪堪避過,險之又險。
“嗯!”被狠狠一擊擊中右胸口後,她咬緊牙關暴退:“該死,怎麼還沒來……”
她十分清楚他們要的是遠離,而不是戰勝,于是趁着這空檔繼續逃竄,企圖吊着這人,隻要不讓他抓到,再撐到檸黎爾來就……
但這人同樣清楚他的目的。
“呃!”身後空間站發出一道激光炮,将她生生逼停,被迫停下來轉身面對那人。
“剛才要和我搶奪征用權的人,”那人站在原地,動都沒動,“知道打不過我,就躲在角落裡陰我。”
“我對這處空間站擁有絕對控制權,包括你腳下的這塊地。”
“啊!”
話音剛落,西爾芙整個人就受到六七倍的重力掉了下去,與此同時,那人的話音也越來越遠。
“和那個你寄予了希望的飛船。”
那人動作如同話語一般幹脆利落,他一擡左手,一條繩索從左手臂機甲中飛射而出,抓向西爾芙。
西爾芙此時已完全沒有了重心,輕易就能被對方預判出走位,隻能眼睜睜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
然而從半空中掉落的她卻并沒有摔倒在地,而是穩穩掉入了一輛飛船之中。
“坐穩了!”檸黎爾大喊,将飛船啟動鍵按到了底,一溜煙離開了空間站,駛入太空。
事發突然,身後那人終于睜大了眼,卻隻能看着他們揚長而去:“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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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兩人駕駛着飛船落地一個星球,根據太空雷達顯示,傷員就在前方。
耳麥中傳來提示音,告知此地不允許飛船進入,于是兩人麻溜下了飛船。
面前的河流像被扣掉了圓心的杯墊一樣呈圓環狀,正中間的島嶼上站着一個披着鬥篷的“人”,應該就是傷員沒錯了。
除了這片深不見底的河域,就隻有在他們的前面,放着的一輛……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