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宜沒想到外婆這麼厲害，頭腦清晰，人也不怕事。

記憶裡，章外婆的身體也一直很好，沒高血壓、心髒病，吵個架也不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她勸章敏道：“讓外婆去吧。要不然等我們回家，還有一場架要吵。吵完奶奶去外面一說，大家都說我倆不好。”

葉老太可不會顧忌臉面不臉面的問題。她不光在家裡罵，還要去那些老太太堆裡數落她們母女。

屁股決定腦袋。

那些老人想要兒女孝順自己，隻會偏向葉老太；年紀輕的下崗工人想巴結葉東盛，會站在他那邊；有些女人嫉妒章敏丈夫能幹、經濟寬裕，也不會同情她。

章敏風評一差，等葉東盛鬧離婚時，她就落了下風。離婚後這宿舍區也住不下去了。

所以章外婆這一趟很有必要。

“那要不我跟您一起去。”章敏道。

“你别去，你去了我不好發揮。”章外婆拒絕，“你就在這兒呆着，别拖我後腿。”

說着她撸着袖子出去了。

這麼大年紀了，還累得老母親去幫自己吵架，章敏自責得很，在這裡坐立不安。

葉嘉宜道：“我們去看看舅媽吧？随便去書報亭買幾本雜志。”

雖說葉東盛的錢很香，但葉嘉宜還是得自己賺錢。

她打算重操舊業。

現在是九八年，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網絡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會在今年出現，但正規的網絡小說連載網站還沒有出來。而實體書的稿費相當不錯。

實體書寫作跟網絡寫作不同。

實體書因為刊登或出版小說門檻很高，編輯輕易接觸不到，文章不發表就接收不到讀者的反饋，玩單機遊戲，如果不是有天賦又有大毅力、對寫作抱以極大熱情的人是很難堅持并獲得成功的。

能吃上這碗飯的人極少。

網絡小說則不同，進入門檻低，隻要文筆流暢、三觀正确，再有編輯和網絡上同仁、朋友的指點，稍稍努力就能跟網站簽約。這是成功的第一步。

而網文是直面讀者的。無論是讀者評價還是後台的訂閱數，都能讓你知道你寫得好不好，不好在哪裡。這時候你有點悟性，努力學習，再在新的作品裡慢慢磨練，你就能一步步把寫作水平提高。

新人——小透明——粉紅——小神——大神——白金大神

成功的意義被化分成一個個階段，每一步你都能明确看到自己的成長。就算隻是一個粉紅，也能靠自己的勤勞吃上這口飯。

葉嘉宜是個有天賦又很勤奮的作者，從新人到大神她隻用了五年的時間，期間寫了十二本書，開書期間每天八千到一萬字更新。

從大神到白金大神，她又用了三年時間。這三年間她隻寫了四本書，這四本讓她獲得極大的名利，從而帶動她前面所寫的作品也被出版。

這些作品加起來足有兩三千萬字，葉嘉宜覺得現在最勤奮的實體書作者也沒有自己這樣的積累。

她的小說三觀正，文筆、人物刻畫、節奏把握都十分成熟老道。如果她寫文章去投稿，或許會因為深度不夠不能獲獎，但發表在報刊、雜志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用從葉東盛身上搞到的錢進行投資，再寫小說持續賺錢，這就是她給自己規劃的人生路線。

兩人直接去了菜市場。

結果在菜市場裡走了一圈，她們在吳晴芳常賣包子的地方沒看到她，倒是看到一個賣包子的大嬸跟顧客在吵架。

章敏跟弟媳的關系不錯，對她的近況很了解，跟葉嘉宜道：“這人很可惡的。仗着包包子的手藝比你舅媽好，總擠兌她，想讓你舅媽的包子賣不下去退出這一行。肯定是她把你舅媽擠兌到别的地方去了。走吧，我們去那邊找找。”

娘兒倆繞了半圈，終于在街的另一頭找到了吳晴芳。

見沒有顧客，章敏走過去叫了她一聲：“晴芳，賣得怎麼樣了？”

“你們怎麼來了？”吳晴芳詫異了一下，看向葉嘉宜，“嘉宜今天不上班？”

葉嘉宜還沒回答，就見一個女人氣呼呼地對吳晴芳道：“給我五個包子。”

葉嘉宜認出來了，這人正是在街那頭跟人吵架的顧客。

吳晴芳趕緊夾了包子進塑料袋裡。

女人嘴裡喋喋不休：“我說吳晴芳，你能不能增進一下手藝？你的包子要是好吃，我以後就隻買你家，再也不去李蘭英那女人那裡買了。”

“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過份，昨天我兒子在裡面吃出頭發，跟她講，她還狡辯，說她弄得很幹淨，是我故意敗壞她的名聲。我呸，以後她的包子再好吃，我也不去她那裡買了。”

她這話弄得吳晴芳不知說什麼好，隻得尴尬地把裝好的包子遞給她：“謝謝你關照生意。”

女人付了錢，轉身走了。

吳晴芳這才轉過頭來，朝葉嘉宜歉意地笑了笑，又問：“嘉宜餓了嗎？要不要吃個包子？”

葉嘉宜本來不餓，但看剛才那情形，便想嘗嘗她的手藝，摸摸肚子道：“我還真餓了。”

吳晴芳頓時喜笑顔開，用塑料袋裝了個包子遞給葉嘉宜。

葉嘉宜打開塑料袋看了一眼，發現這包子面皮發黃，還有一股子堿味兒，面皮也發得不夠蓬松。

她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包子裡的料放得足，用的還是好肉，算得上皮薄餡大。但裡面的餡料味道調得不是很好，有些發柴。再加上不松軟而又帶了堿味的面皮，這包子的味道隻能說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