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對方要他下跪求饒,立刻放棄入隊測試,甚至斬下自己拿刀的手臂,隻要能夠求得援助,他也全部都會去做!
腦海中閃過名為織田嘉月的少女與鬼纏鬥的背影,刀劍付喪神虎口處被血染紅的潔白手套,長澤智久直接跪在了千鶴的面前,雙手交疊放在地面,深深地将頭埋了下去:“請去救我的同伴,拜托了。”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極為标準的“土下座”給驚到的千鶴回過神來之後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拜托請不要一上來就給我這種驚吓啊,就算你不下跪我也會去救你的同伴的。”
視線範圍内還是離自己的鼻端極近,幾乎能夠聞得到泥土特有的腥味的地面的長澤智久聞言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向千鶴。
千鶴挑起了一邊的眉:“在你們之前,我已經遇到了好幾個在大霧之中遇難的人了,不過很少有像你們這樣還算是完好無損的。”
“他們之中大多數能夠生還的原因都是自己同伴的墊後犧牲。”千鶴說到這裡,視線向周圍掃了掃,眼中浮現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眼神,雖然很難完全地理解這個眼神,但是無論是誰,看到這個眼神的一瞬間就會明白,那絕對是一個與幸福和快樂沒有絲毫關系的眼神。
“你那麼着急跑過來找我,肯定沒有好好觀察過這一帶四周的情況吧?”千鶴轉過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長澤智久,視線正對上他看着自己有些怔愣的眼神,露出了一個淺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回過神來的長澤智久猛地收回視線,從地上站了起來:“抱歉,并沒有。”這個人剛才的眼神,他不是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他的同門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缺少這種十有八九是因為鬼造成的悲傷的往事,但是無論如何,無意間觸及到别人的傷痛他依舊感到歉意。
更何況,這名少女的那個眼神即使一樣充滿了悲傷,也依舊非常特别,那種悲傷并不濃烈但卻有着纏綿不去和時間沉澱所帶來的感覺,并不沉重,但僅僅隻是看着,就會感覺到那種悲傷的分量。
如果真的存在那麼一段讓這個眼神誕生的往事的話,他想,那一定是一件讓人想要去仇恨卻又恨不起來的往事吧。
千鶴見狀淺淺地笑了笑,朝着長澤智久來時的方向邁開了步子:“沒有必要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那麼,就麻煩你帶路了。”
長澤智久看着千鶴挺得筆直,宛如白鶴般優雅輕盈的背影,愣了一下之後一邊蹲下身背起一邊的同伴,一邊對千鶴喊道:“你不問情況嗎?”萬一那個地方非常危險,就算是她也無法解決呢?萬一這一次隻是白跑一趟,他這個陌生人留在那裡的同伴已經被殺害了呢?
千鶴沒有回頭,隻是在身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勾了勾唇:“不需要了,我是不會拒絕為了同伴可以下跪的人救助他同伴的請求的。”
背起了芹澤拓真的長澤智久聞言再次愣住了,回過神來之後直接拔腿跟上了千鶴:“既然要我帶路的話就請不要走到帶路人的前面。”
千鶴放慢了腳步,直到長澤智久背着同伴跑到了她的前方才用起輕盈靈巧的步伐,緊跟在他的身後,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
走在前方的長澤智久一邊小跑着尋找自己來時的路,一邊不自覺地陷入了某種思考,剛剛的一瞬間,他稍微有些明白織田嘉月仰慕這個人的理由了,總覺得,是一個讓人完全沒有辦法讨厭起來的人呢。
千鶴用身法緊跟在長澤智久的身後,悄無聲息地守護着被同伴珍惜地背在背上的芹澤拓真,眼看着就要走出充斥着血腥味的區域,她突然開口說出了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你并沒有仔細觀察過這裡吧?”
長澤智久腳下微微一頓,然後很快就邁開步子繼續朝前趕路:“你剛才似乎說過這句話,是後面有話要說?你想說什麼?”
長澤智久的身後,千鶴臉上淺淺的笑在一瞬間消失了:“這裡被鬼殺死的人,基本上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同伴逃離而犧牲墊後的人。”
長澤智久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千鶴卻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芹澤拓真的背部,讓背着他的長澤智久控制不住地向前邁了一步:“别停下,你的同伴還在等着我們。”
長澤智久聞言一咬牙,繼續邁開步子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