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斷旋轉着的和室裡,傳來不時響起的擊鼓聲和奔跑的聲響。
炭治郎手握數珠丸恒次,一邊朝着站在和室中,并不受不斷旋轉的空間影響的鬼跑去,一邊順着隻有他能夠看到的隙之線揮動手中纏繞着佛珠的華美太刀:“響凱,你的血鬼術真的很厲害!”*
和室中央身上長着鼓,有着一頭紅發的鬼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愣在了原地,下一刻,刀光一閃,他的頭部便離開了身軀,但是他遍布紅色,分不出眼瞳與眼白的眼睛裡倒映的是面前揮刀的少年紅褐色的短發和他額頭像是傷疤又像是某種紋路的奇異紅褐色斑紋。
雖然隻是短短一瞬,但是這一刻的時間在他的眼裡被無限地拉長,眼前的少年眼中堅定的眼中仿佛燃燒着一團火焰,這團火焰燃燒着他隻有黑白兩色的冰冷回憶,躺在地上還帶有腳印的手稿的畫面猶如被燃燒的畫卷一般,被眼前少年眼中的火焰灼燒,燃燒的畫卷之下的畫面是少年哪怕差點跌倒也不願踩到那些他散落的文稿的畫面。
他的頭掉在了地上,頭部下方的部位仿佛也在被灼燒一般,但他混不在乎,隻是連視線都舍不得離開地看着眼前這個用眼神灼燒他冰冷的回憶,用刀灼燒他的軀殼的少年,看着對方因為深呼吸而吃痛地放下了手中的刀,那把華美的刀上纏繞的佛珠緩緩地滑至他的眼前。
一名有着一頭長至膝蓋以下,發色仿佛褪色一般,從上部的黑色一直過渡到發尾的白色,穿着紫色制服的青年的背影出現在那名少年的身後,扶住了因為疼痛而捂住胸口的少年。
他盯着少年的背影,一字一頓地緩緩開口,帶着不得到答案便絕不閉上眼的執拗,問道:“小鬼,你剛剛說,小生的血鬼術……”
炭治郎聞言捂着胸口回過頭,看到了名為響凱的鬼那雙執着的紅色眼睛,于是他在身後的數珠丸恒次的幫助下轉過身,盯着那雙紅色的眼睛,說道:“嗯,你的血鬼術,真的很厲害。”
“但是,殺害人類是不可饒恕的。”*
站在炭治郎身邊的數珠丸恒次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睜開了閉上的雙眼,看向正認真看着名為響凱的鬼的年輕審神者。
化為飛灰的部分逐漸已經侵蝕了到了他的鼻梁,但他仍然發出了聲音:“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呢。”
他說完這句話後睜着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眼淚緩緩地從那雙不知道在看着什麼方向,又看到了什麼的眼睛之中緩緩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流淚了,隻是在燃燒的記憶之中,不斷回放着罵自己的文稿是垃圾的人踩在自己文稿上的畫面,還有他被從十二鬼月之中除名的時候,當初讓他終于稍微認可了自己,并且拼命地想要得到他認可的那位大人冰冷的眼神。
但是這一次,他終于可以大聲地反駁他們,他的文稿才不是垃圾,他的鼓和血鬼術也并非應該被抛棄的無用之物,因為,有一個人,甯願摔倒也不願意踩他的文稿,有一個人沒有絲毫猶豫地大聲告訴他,他的鼓和血鬼術很厲害。
這種認可正是他畢生所求之物,如果當初有這麼一個人的話,他大概就不會朝着那個人使用他的鼓了吧,不過,就在這裡終結,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給予不可饒恕的他終結的是認可他的人。
仿佛是感應到他放下了那種執拗,化成飛灰的速度迅速地加快。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數珠丸恒次閉上眼,撥弄手中長長的念珠,緩緩說道。
回過神來的炭治郎聞言擡起頭看向他:“這是什麼意思?”
數珠丸恒次卻在炭治郎變得驚慌的視線中對着他單膝跪下:“選擇跟随您果然是正确的,您懷有慈悲之心卻不因此而動搖自己的信念,您用身姿親自為我指明了道路,審神者大人,我受益匪淺。”
眼前的這名少年,他年紀并不大的審神者用自己毫無迷茫的身姿,用自己這把殺人的器具,告訴他,原來殺之一字也可以是溫柔的,殺戮也可以是為了阻止更多殺伐,手染鮮血也可以是為了救贖他人。
在平時的相處裡,炭治郎就覺得自己的刀劍付喪神彬彬有禮,身上有一種仿佛出身貴族般文雅的氣質,無形之中将他人隔離在外,現在給他這樣感覺的付喪神突然對他說了一堆他大多有聽無懂,但明白他是在表明尊敬之意,甚至對着自己單膝跪下,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的淳樸少年也是有些慌了:“數珠丸,那個,呃,多謝你的稱贊?總之,請你先起來——嘶!”
慌亂之下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炭治郎要伸手去扶數珠丸恒次的動作直接扯到了他胸腔内的傷,這讓他再一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數珠丸恒次見狀立刻上前扶住了炭治郎:“請您先不要亂動。”
被自家的刀劍付喪神扶住的炭治郎在付喪神的手托在他的胳膊下面的時候感覺到袖袋裡的一個硬物貼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突然就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我得采集響凱的血液。”
數珠丸恒次聞言朝着自家身上有傷,活動不便的審神者伸出了手:“請讓我代勞吧,炭治郎大人。”
将采集了血液的小刀通過愈史郎的術式傳送過來的貓送去給珠世女士之後,炭治郎在數珠丸恒次的誦經聲中朝着響凱逐漸化作飛灰的響凱的身體和頭部深深的鞠了一躬:“請重新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