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炭治郎看了很久,才咧開一個神經質的笑容:“你是……竈門家的孩子,叫住我,是想要見見夏野嗎——”
“可以哦?我絕對,絕對,絕對會從鬼的手中保護我的兒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瘋狂地大笑着,捧着自己兒子遺相的手一松,沉重的黑色木質相框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陣不小的聲響,而他就要朝着炭治郎的方向走過來,被他身邊回過神來的人及時攔住了。
攔住結城先生的人其中一位身穿西式服裝,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性朝着炭治郎歉意地低頭:“很抱歉,結城他的妻子失蹤,現在兒子也……他的狀态實在有些不好,所以……”
“妻子失蹤?!”炭治郎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位清麗溫柔的夫人難道遇害了嗎,“小出夫人不見了嗎?!”
“梓?如果我保護好夏野的話,你一定會回來的對吧?哈哈哈哈哈——”聽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名字,結城先生狀若癫狂地笑道。
炭治郎看着這樣的結城先生,有一種手腳都被凍住的感覺,他看到結城先生這個樣子都有些難以接受,如果千鶴小姐知道結城君遇害了,結城家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
但是由于他并沒有身穿喪服,所以不便靠近喪葬隊,最後,他隻能像是被凍在了原地一樣地站在那裡目送着喪葬隊遠去。
傍晚,黃昏夕陽暗沉的橘色餘晖将整個院落染成一種讓人看上去并不那麼舒适的色彩,這個時刻的空間仿佛發生了某種扭曲一般,平時看上去熟悉的景緻這個時刻卻變得分外陌生。
穿着看上去并不嶄新,但是花紋華麗卻不張揚的和服的黑發少女坐在走廊上,脊背挺得筆直,微微低頭,一頭鴉羽一般的漆黑又如同瀑布般的秀發散落下來,發尾在走廊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木質地面上鋪開,如同鳥雀展開的尾羽般美麗。
從側面看,少女微垂的順長睫羽如同兩面黑扇,琥珀般的眸子專注地盯着手中的繡繃,帶着被劈得細細的線的銀針靈活地在布料間穿梭,捏着銀針的五指纖細白膩,絲毫看不出它們握刀時究竟會揮舞出怎樣令人驚豔的刀法。
炭治郎的腳步緩緩地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舍不得打擾,但是他很清楚即便他什麼也不說,對方也一定會察覺到到。
果不其然,正在完成“工作”的千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還沒有說話臉上已經先染上了笑意,她擡起睫羽轉過頭朝着站在原地的炭治郎看過去:“怎麼了,傻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
“不覺得這樣對姐姐來說太失禮了嗎?”千鶴輕笑着,雖然仿佛是在教訓弟弟的說法,但是她輕柔的語氣完全聽不出責怪的意思。
炭治郎知道這是提醒自己過去的意思,于是他朝着千鶴走過去,然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這個與往日不同,如果兩個人之間不是“姐弟關系”就會顯得過于親密的距離讓千鶴忍不住看了他的一眼。
炭治郎鎮定地回視了千鶴:“怎麼了,姐姐?”
千鶴聞言笑着收回了視線,掩唇輕笑了一下:“沒什麼,隻是覺得炭治郎也成長了呢。”
“啊,所以還請您不要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炭治郎從善如流地回答道,就像千鶴小姐是在誇獎他演技上升了一樣,他這句話也完完全全是真實的想法,而且,坐得這麼近也不是因為把千鶴小姐當成了姐姐,不過現在并不是說實話的好時機。
千鶴聞言輕笑着說道:“哎呀,抱歉,生氣了嗎,炭治郎?”
“并沒有,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生姐姐的氣的。”炭治郎側頭看了身邊的千鶴一眼,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要守護這樣的笑容。
但是現在他卻要帶來讓這個笑容消失的消息,一想到這裡他就希望這種閑聊能夠載遲一些,但同時他也知道推遲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側頭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千鶴,說道:“姐姐,結城君……結城君去世了,今天下午我碰到了結城家的喪葬隊。”
然後,他親眼看到笑容從千鶴的臉上消失了。
千鶴猛地轉過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