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英靈眸光微閃,輕笑着回答:“我或許隻是受到妻子的影響,是您過譽了。”無論是從這隻鬼的舉止還是言行都能看出來,她在變成鬼之前大概率也是一名貴族。
“這樣啊,聽亨利先生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一見尊夫人呢,如果有機會的話。”桐敷沙子用平常的語氣說出了暗藏危險的話來。
金發英靈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他看了桐敷沙子一眼,微微擰起眉頭:“你們不是已經答應過如果我自願加入就不襲擊我的妻子……”
“但是尊夫人并不隻是想着要離開這裡,而是想要反擊。”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金發英靈循聲望去,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桐敷辰巳,而他的身旁還跟着“襲擊”自己的倉橋佳枝。
說話的人是桐敷辰巳,他面上還是那副看不出更多情緒的笑嘻嘻的表情,他看了金發英靈一眼,說道:“昨天晚上,織田嘉月和尾崎敏夫去往了墓地,那一帶的夥伴失蹤了兩名,但是沒有找到屍體,村子裡應該不可能有绯紅猩猩礦,初步推測是那兩名夥伴被擊倒之後被留在了墓地,直到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
“啊啊——”桐敷沙子露出了痛苦而又悲傷的表情,眼中隐隐閃過紅光,“竟然使用那麼殘忍的方法,他們兩個死前一定很痛苦吧?”
桐敷辰巳并沒有回答桐敷沙子的這個問題,而桐敷沙子則是憤怒地說道:“之前看在室井先生的份上放了他一馬,這一次竟然——”
“尾崎敏夫,織田嘉月,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兩個——”小女孩忍不住做出了呲牙的表情,尖利的犬齒在她細嫩的唇瓣間若隐若現。
“桐敷小姐,嘉月她……”金發英靈死死地擰着眉出聲,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即将說出口的話。
“沙子你就是太在意那些人了。”那是一個男孩的聲音,從裡間傳出來,那個方向的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一個身穿白色和服,有着一頭雪白的,仿佛某種巨型蜘蛛的腿部的及肩發,一張俊秀的臉部有着紅色串珠般的紋路,一隻眼睛被白發擋住,另一隻露在外面的眼睛有着血紅的眼白和淺藍色的眼珠,散發出一種陰郁的氣息。
金發英靈在看見這個男孩的一瞬間在感覺到對方的危險的同時,也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個孩子的樣貌和之前築城院小姐提交的那田蜘蛛山的報告中提及的逃跑的十二鬼月下弦五的外貌一模一樣,不出意外應該就在這裡了,不用再費心去其他地方追捕了。
從裡間走出來的累說着,朝沙子走了過去:“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那些廢物的死活?那樣的廢物你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嗎?”
桐敷沙子沙子示意桐敷辰巳為走過來坐下的累倒“茶”,低下頭啜飲了一口茶杯中的液體,說道:“他們是同伴,不是廢物。”
“保護不了其他同類,膽小庸碌,隻顧自己苟且偷生的廢物也配叫同伴?”累喝了一口血液,眯了眯眼,反問道。
沙子輕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去夠累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用食指戳了戳累的手背:“這麼說的話,那我也是廢物了?”
累聞言看了沙子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喝/血:“沙子你不一樣。”
沙子卻輕輕地笑了起來:“我也是一樣的啊,膽小庸碌,隻想自己掙紮存活的渺小的存在,誰都是一樣的,累。”
“我相比起辰巳來說,是弱小的,辰巳相比起你來說,是弱小的,而你相比起上弦的大人們來說,是弱小的,上弦的大人們相比起……毫無疑問也是弱小的,所以無論是誰都是一樣,都是弱小的。”
“我們都隻是在死亡真正來臨之前掙紮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已。”沙子溫柔地說道,明明從外表來說,她看上去沒有比累大出多少,說出來的話卻仿佛一個溫柔而又滄桑的老者。
累沉默了一下,放下喝光了血液,徒留一點鮮紅殘留在底部的茶杯,看向沙子:“這樣活着,很有意思嗎?”
“很痛苦,很難過,”沙子輕笑着回答,“但正因如此,活着才更加可貴啊,要不要将這種長久的苦痛延續下去須得憑借自己的意志。”
“累,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決定你的存活是否是具有意義的,包括你的父母。”沙子這樣說着,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這一次,桐敷辰巳隻為累的杯子裡添上了血液,因為沙子的食量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