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逸沒有回頭,所以他不知道,在他揮刀的那一瞬間,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幕的大川先生正在強忍着聲音落淚,壯碩的身軀微微顫抖着,花白的胡子已經被淚水染濕,但是他沒有說任何放過他兒子的話。
他的兒子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死去了,他隻是在等他回來。
再一次直面死亡恐懼的大川笃完全被恐懼攫住了心神,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他以為一向不喜歡他的父親在為了他而落淚。
手起刀落,被名刀斬中的屍鬼的身體在頃刻間化作了飛灰,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善逸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幕。
已經擦幹了眼淚的老人走上前來,也看着那片空無一物的地方,對站在原地的善逸說道:“謝謝你把笃帶回來,善逸。”
村中的祭典已經完全毀了,但是夜晚才剛剛開始,村民們為了避免落單被屍鬼襲擊而聚集在這個中心,由善逸和從不知道哪裡的草叢裡找出了自己藏在哪裡的鋸齒刀的伊之助共同守護。
當善逸看到伊之助從草叢裡找出自己的鋸齒刀的時候嘴角狠狠地一抽:“藏在這種毫無特點的草叢裡虧你還能找到。”
伊之助得意地叉腰,氣息從野豬頭套中噴出,善逸見狀最終還是沒忍住吐槽道:“我這可不是在誇你啊。”
尾崎敏夫拒絕了千鶴和炭治郎的陪同,獨自一個人吸着煙杆離開了,千鶴和炭治郎拗不過這位固執起來全然不聽勸告的大夫,隻能前往村中其他地方搜索可能藏在自己生前的家中以及兼正裡的屍鬼了。
獨自走在夜晚通往村中墓地的林間小道上的尾崎敏夫在走到了墓地邊緣的時候緩緩地停了下來,他吸了一口煙,從鼻尖吐出煙霧,一片黑暗中,除了月光以外,他手中燃燒着的煙槍就是唯一的光源。
“靜信,看了祭典,不願意見我了嗎?”
他的話音落下後不久,他的身後傳來了木屐的聲音,身穿一身黑色僧服的人在他身後站定,鏡片在他的臉上微微反射出銀白。
“……你并不是像竈門炭治郎那樣看透了桐敷夫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吧,”室井靜信看着面前自己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覺得他此刻那表情冷漠無比的側臉是那麼地陌生,“她隻是恰好是控制你的人,所以你才引誘她到祭典上,伺機在村民面前殺掉她……”
“靜信,你是在指責我的做法殘忍嗎?對那些入侵我們,村子殺了那麼多村人的屍鬼?”尾崎敏夫擰着眉轉過身看向自己的這位好友,他一直以為在守護村子這個方面他們是一隻的?
室井靜信同樣擰着眉:“雖然參加了恭子的葬禮,但是……她應該變成屍鬼了對吧?你把她殺掉了對嗎?明明她是你的妻子——”
尾崎敏夫這一次徹底被激怒了,他走上去直接拽住了室井靜信僧衣的領子:“明明是那些屍鬼把恭子給……恭子她已經死了啊!”
“屍鬼就不是生命了嗎?!”室井靜信憤怒地回擊道,他從來沒有哪一次感到這麼徹骨地寒冷,為已然與自己分道揚镳的友人。
最終,兩人不歡而散,室井靜信離開了這裡。
尾崎敏夫站在原地,憤怒地踹起了一片泥土,下一刻,一邊的樹上傳來了一個聲音:“嗚哇,這裡可是你親愛的村民的墓地?”
尾崎敏夫再一次點燃煙葉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循聲看向那顆樹,樹上的樹枝輕輕搖動了一下,身上已經換回了紫藤花羽織,腰間别着壓切長谷部的嘉月如同一隻俯沖而下的烏鴉,迅速而穩當地落地。
“你冷靜一下啊,愚蠢的‘丈夫的上司’,真是的,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了,”嘉月撇了撇嘴,“你就沒有想過,他是怎麼知道恭子夫人沒有死而是變成屍鬼了呢?明明你直接就把恭子夫人……”
尾崎敏夫扶着煙杆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一瞬間變得極為危險。
“怎麼還叫我‘丈夫的上司’,既然竈門姐弟并非真正的姐弟關系,那麼你和亨利極有可能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吧?”
“在我心裡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嘉月頃刻間就炸了起來,尾崎敏夫這個混蛋小心眼庸醫!他這不是挾私報複她把長谷部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