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您動用靈力,我無法現身守護您……”
可惡,快點醒過來啊,他!
炭治郎猛地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弟弟妹妹之間,正在同他們一起用晚飯,眼前茂吃得正香,而花子正在阻止竹雄從他的盤子裡夾走腌蘿蔔:“幹嘛老是跟哥哥搶吃的!”
“什麼嘛!哥哥自己也同意了啊,是花子你管太寬了吧!”
平時這種時候,炭治郎都會打圓場,而隻要他說話,弟弟妹妹們就會停止争吵,但是炭治郎現在卻無心去管眼前的事情。
他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他的弟弟妹妹們早已不可能出現在他的面前,更遑論在他面前争吵。
怎麼辦,看樣子光憑他自己的意志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夢境。
到底有什麼辦法?
電光火石之間,炭治郎想起了在樹林間看到的千鶴小姐的身影。
炭治郎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着因為他的舉動停止了争吵,疑惑地看着他的弟弟妹妹們,嗫嚅了一下,最終低下了頭。
“對不起啊,竹雄,花子,還有茂,我得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花子流下了眼淚:“發生什麼事了,哥哥?”
“我必須得離開……不,我必須得回去,對不起。”不忍心去看弟弟妹妹的淚水,炭治郎直接轉身拉開屋子的門就沖了出去。
就在他準備沖進那片樹林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祢豆子的聲音:“咦,哥哥?這是要去哪裡?”
像是一瞬間被攫住了心神,他艱難地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到的是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的,白日下祢豆子的笑臉。
和服整齊地穿在身上,頭發也幹淨利落地梳着,她的妹妹祢豆子曾是十裡八鄉遠近聞名的美人,可他現在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了?
祢豆子捧着竹筐,輕笑着對他說:“今天摘了很多野菜哦。”
就在他狠心轉過頭想要繼續前進的時候,像是擔心他就這樣找到離開夢境的方法一般,他身後又傳來了祢豆子的聲音:“媽媽,六太。”
身後果然傳來母親的聲音:“炭治郎,你怎麼了?”
這一次,炭治郎沒有回頭,或者說,他沒有回過頭的勇氣。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斬鬼,可以毫無畏懼地向鬼舞辻無慘複仇,但是此刻,他卻連回過頭去看那些記憶中最珍貴的人們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他害怕,他害怕回過頭看到他們,就産生懦弱的念頭,沉迷在這虛幻的幸福當中,想起如果回過頭,留在他們的身邊,他會一直過着像這夢境中一樣的生活。
但是,他分明早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
是啊,這些終究隻是夢境而已。
炭治郎狠狠地閉眼,頭也不回地朝前跑去。
一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六太的哭聲:“哥哥,不要丢下我們!”
淚水頃刻間湧出眼眶,炭治郎不管不顧地一路拔足狂奔,眼前的景象被眼淚模糊得幾乎難以視物,但他就仿佛身後有緻命的危險在追着他一般地一直朝前奔跑。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一幕。
紛紛落下的大雪中,一頭烏黑的長發如同射幹種子的色澤,與潔白的大雪和雪白的肌膚相呼應,仿佛某種隻有黑白兩色的畫卷,天地之間,唯有她轉頭看向他時耳邊晃動的一抹紅色觸目驚心。
鶴紋羽織的少女于一片大雪間端坐在那裡,仿佛身側落下的雪花隻是虛幻的陪襯,身前擺着一把精緻的太刀。
她微笑地看着炭治郎,琥珀般漂亮的雙眼仿佛能倒映出他的身影,就像是在外場村假作他姐姐時那樣溫柔地喚他:“炭治郎。”
“我并不真實存在于此處,隻是你夢境的虛構,因為你想要見到我,所以我才在這裡。你應該是清楚這一點,才找到這裡來的,對吧?”
炭治郎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夢境中的千鶴小姐。
“你認為我這裡有離開夢境的答案,也就說明,其實是你潛意識裡明白這個答案,隻是因為覺得‘我’肯定知道,答案才在我這裡。”
“但你還是來了,也就是說——”千鶴溫柔地笑着,握住了身前的太刀,緩緩抽刀出鞘,“你已經準備好赴死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