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
雲晴看着走來開門的人，昨日才見過可心還是不由快了半拍。
站在院内的人，白色襯衫被天邊僅剩一點的暮色染成了灰橙色，身後的香樟落葉緩緩飄下。
他在看着自己，雲晴知道。
同樣的雲晴也在看着他。
身後的風從他們之間湧過，被帶來的落葉讓雲晴回了神。
準确地說，讓她回神的是那隻伸過的手。
距離近了。
雲晴似乎聞到了從他指尖傳來的香味，很淡但是存在感十足，甚至在雲晴擡眸看向他的時候，明明是溫暖的杜松香，在那樣的一雙眼睛中變成了另外一番意味。
“葉子。”
陸今聿擡手從雲晴發絲間撚起那片落葉。
半邊青色，半邊泛黃的葉子被他拿在兩人之間。
“謝謝。”雲晴說。
陸今聿側過身，“不進來嗎？”
雲晴看了一眼稍顯空蕩的院子，搖了搖頭，說：“不了，上午遇到左總搬家，我過來送個東西就走。”
說着就準備彎身将放在腿邊的綠植抱起來。
剛才拿着落葉的那隻手，先了她一步。
“這個是老師的綠植？”
會這樣問，是因為這盆綠植一看就被照料的很好，枝條也是剛修剪過的模樣。
“嗯。”雲晴點頭，視線也落在綠植枝桠剛被修剪過的痕迹上，說：“本來想買花，最後在院中看到這個，又覺得綠植比較合适，我就搬了過來。”
陸今聿感受着手中綠植的重量，問：“重不重？”
雲晴微微一頓，被沾上泥漬的手指不由的攥緊了些。
“還好。”她回。
陸今聿笑了一聲，說：“左淮在屋裡，進來打聲照顧吧。”
雲晴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借着他前面側過身的空間走了進去，“好。”
前來祝賀他搬新家，如果就這樣離開不禮貌。
雲晴走進院子。
陸今聿端着她的那盆綠植跟在身後。
在他們進去的時候，左淮正拿着那瓶酒左右上下看着，聽到玄關門打開的聲音後，以為是好友頭也不擡地問：“是誰啊？”
雲晴剛準備開口回應，然後就看到從身後走過來的人，先是把綠植放在了玄關地面上，從鞋櫃中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在雲晴腳邊，說：“穿這個。”
看着彎身幾乎蹲在自己面前的人，雲晴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手肘碰到身後玄關櫃上的東西，傳來很響的一聲。
客廳中的左淮聽到聲音，疑惑地看過去，手中的酒小心放在茶幾上才起身走向玄關，“阿聿，你在做什麼？剛不是說去開門嗎？”
話落，他人也走近。
隻看了一眼，腳步停在原地，眼中浮上明顯笑意，說：“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繼續……”話是這樣說着，但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站在玄關處那兩人身上。
在好友看過來的目光中，對着他挑了挑眉。
雲晴也看到他眼中的神情，一下從攬着自己的人懷中離開，口中說道：“謝謝。”
左淮用眼神問着好友，“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在我剛搬進的新家抱上了？”
陸今聿手臂上還留着剛才的體溫，隻是看了他一眼，并不準備解答他的好奇。
換上室内拖鞋後，雲晴神情恢複正常，對左淮說：“左總，喬遷新居快樂，這盆綠植希望你會喜歡。”
左淮看到她身後的綠植，笑着說：“謝謝，我很喜歡。”
說完走上前一步，對還站在那裡的好友說：“陸總，我的喬遷禮物呢？”
陸今聿問：“你剛才拿着的那瓶是什麼？”
“那瓶酒不算，我又不能喝。”
“但你可以看。”說完陸今聿問：“不讓我們進去嗎？”
說到這個左淮才反應過來，對雲晴說：“到裡面坐着說，被他氣得忘記了禮數。”
聽他說得煞有其事，還有他們之間的相處氛圍，讓雲晴覺得之前在公司見到的那兩位根本不是他們。
屋内的布局和雲家差不多，這是這裡看着空曠了些。
“喝什麼？水還是咖啡？”左淮問。
雲晴回：“水就好，謝謝。”
“客氣。”左淮走去島台倒水。
客廳中，陸今聿在雲晴不遠處坐下，兩人因為剛才那個擁抱，沉默着。
倒水回來的左淮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将水杯放在雲晴面前的茶幾上後，說：“這裡環境還挺好的，也很安靜。”
雲晴道謝端過水杯在手中握着，說：“嗯，這一片區域是老小區，沒有商圈也幾乎沒有什麼娛樂場地，因為離峪大不遠現在住着的大都是已經退休的教授，相對會安靜一些。”
“那這個地方很好，學術氛圍很濃。”說完，左淮對一側的好友問道：“阿聿，你說是不是？”
陸今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左淮偏不，問了這個以後又問那個，硬生生将天聊到了黑夜。
看着外面已經暗下去的天，左淮建議一起出去吃飯。
雲晴說自己約了人，左淮問：“晴梧？”
關于他和晴梧之間的事情，晴梧昨天沒有細說，隻是說了他們曾經在一起過。
“嗯。”
雲晴以為他會問要不要一起，但是并沒有。
在聽到真的是和晴梧的時候，他對雲晴笑了一下說：“那下次請你吃飯，謝謝你送來的綠植。”
不知為什麼，在他們說到晴梧後，雲晴能清晰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了。
就算臉上還帶着笑，語氣也和剛才一樣的輕松。
但是那雙眼睛中沒有了笑意。
甚至渡上了一層悲傷的底色。
起身告别來到玄關處，左淮在後面推了一下好友，在陸今聿看過來的時候，說：“突然想到我還有個東西沒有收拾，阿聿你幫我送一下雲晴。”
雲晴：“我可以自己回去，很近……”
左淮搖頭，又推了一下好友的後背，對雲晴說：“讓他送，還有再次謝謝你的綠植。”
“左總，你太客氣了。”
“現在不是在公司，還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左淮說。
雲晴點頭，應地很快：“好。”
看着這樣簡單就應下稱呼的人，一旁的陸今聿的輕輕揚了下眉梢。
這樣說定後，左淮目送他們走出院子，然後看着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我隻能幫你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