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溋知道這周檀舒是話裡有話,她的這番表現,必定讓周檀舒對她生了警惕。
但她沒有辦法,沈檐去往邺州在即,組織那邊既然讓她們一同前去,足以說明對這件事的重視。
這件事如若不能完成,到時候受罰的就是阿姐。
萬刃閣的刑法手段她是知曉的,一想到江雪月會遭遇的那些,她就心痛不已。
阿姐此生已為她擔負太多,她不能再讓江雪月受苦了。
禦華亭。
周檀舒正與蘇貴妃說笑,兩人之間舉止頗為親厚。
“娘娘,這是檀舒自己做的絲枕,還望娘娘不要嫌棄。”周檀舒示意侍女遞上端盤。
蘇貴妃眼色示意泠芯接過端盤,而後語帶贊賞“咱們檀舒這手可真是巧,瞧這絲枕針線緊密,樣式不俗,便是宮裡禦用的那些繡娘都不一定能趕上這手藝呢。”
周檀舒清淺一笑“娘娘如若喜歡,那日後檀舒再為娘娘多做幾樣便是。”
說完,她特意頓了頓,而後話鋒一轉“聽聞殿下将要前往邺州,不知這穿的用的可曾備齊?”
周檀舒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輕輕問道。
這邊蘇貴妃聞言,眸色輕閃。
轉而她看向周檀舒,面上銜笑“哎呀,可不是嘛,這岐王府裡,也沒個正經的女主人,檐兒身旁的護衛盡是些粗枝大葉的男人,他們哪有女人來得心細,這路上的吃穿,想來也是有一樣沒一樣的。”
周檀舒微微低下頭,斂了斂眼角“如若娘娘不嫌棄,檀舒願前往岐王府為殿下籌備前去邺州的用品。”
說完,她的兩頰泛起薄紅,眼眸含羞。
周檀舒的言外之意已如此明顯,蘇貴妃身處後宮多年,又如何聽不出這弦外之音。
她正準備予周檀舒言明心中盤算,卻不防,亭外突然出現一人。
那人身着金絲勾勒的鳳凰華服,頭飾五彩鳳髻,眉目柔和,一雙眸眼愈發顯得來人慈眉善目,随着身旁隐隐白霧,不知情的人,乍看之下,還以為這是哪來的菩薩。
随着來人的到來,亭外的奴仆紛紛下跪行禮。
“奴婢(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來人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衆人起身,随後在嬷嬷的攙扶下,向兩人行來。
蘇貴妃看着來人,心中很是不屑,都這麼多年了,慣會裝模作樣,别人或許不知,但她豈能不知,那白霧是日日在佛堂熏出來的,也不知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才日日在鳳栖宮誦經念咒,佛口蛇心說的就是這人。
雖然心裡很不喜來人,但面上又不得不恭謹行禮“臣妾見過姐姐,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這禦華亭。”
皇後輕輕扶起蘇貴妃,而後看着周檀舒,眸中暗光拂過“這不是閑來無事,出來走走。可巧就碰上妹妹與郡主了。”
蘇貴妃接過身旁婢女的帕子覆在剛剛皇後扶過的手上,而後勾唇淺笑“這可不是平陽郡主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宮裡環境,妹妹這帶她來熟悉熟悉。”
周檀舒立馬會意,立馬順着蘇貴妃的話說了下去“回禀皇後娘娘,檀舒初來京都,多有不知,幸得貴妃娘娘好意相助,帶檀舒熟悉宮中物什。”
皇後看着她倆這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但面色仍是和藹可親的樣子“平陽這說的哪裡話,你幼時還曾在鳳栖宮于太子一起攀玩呢,怎麼會對宮裡感到陌生呢,想來是随周将軍他們去了北疆,一去那麼多年,大概都快忘了幼時與太子的情誼了。”
皇後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意圖再明顯不過。
不待周檀舒回應,皇後又繼續說道“咱們平陽啊,如今出落得這般讓人心喜,不知哪家的小子有這福氣可以将你迎娶過門,前不久啊,本宮還聽太子說,想邀你一同出遊,可你好像身體不适,就拒絕了他。如今身子可好了一點?”
雖然自己心儀岐王,可到底這皇後面上不能得罪,周檀舒幾番思索,還是決定暫時示弱“回禀娘娘,臣女當時初到京都,車馬勞累,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謝絕了太子殿下的好意,檀舒慚愧。”
皇後眸中精光閃過,她滿意地笑了笑,而後看了看不遠處太子的身影,唇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