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衡,京城陽安。
雲松青兩眼一睜,就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算卦的攤位上,桌上擺着卦筒、龜殼銅錢、符紙,都是一些道士會用到的工具。
可她不是道士啊。
她是穿來這個世界的,這其實是她前世所在的世界。
雲松青的前世是個招搖撞騙的道姑,後來也因騙了太多人,被天文司舉報,又被典獄司抓走判刑含恨而終。
而雲松青本人,是個塔羅占蔔師,跟她那玩東玄的前世相反,她研究的是西玄。
因為前些日子占蔔到自己前世的悲慘遭遇,雲松青耿耿于懷。
她依稀記得昨夜夢中,有一道聲音告訴她,若是對自己前世的命運不滿,可幫助前世逆天改命。
雲松青當時沒拒絕,隻問了句:“怎麼逆天改命?”
結果一覺醒來就是眼前這副場景。
她知道自己穿了,但沒想到她居然還帶着自己吃飯的家夥——塔羅牌一起穿了。
她還在瘋狂質疑自己有沒有為前世逆天改命的能力,面前突然出現了幾個拿着棍棒、穿戴一緻的壯漢。
“典獄司奉命辦事,雲松青,跟我們走一趟吧!”領頭的那位典獄官緩緩從下屬後方走到最前面,手裡捏着一份通緝單。
雲松青雙眸瞪大,看到那通緝單上一清二楚寫着自己的姓名和罪證,雙腿和雙手都開始慢慢不受控制地發顫發抖。
這是什麼情況?
她不是被派來替自己前世逆天改命的嗎?為什麼她剛來到這裡就面臨被捕?
這是什麼天崩開局?
典獄官見雲松青毫無反應,以為她目無王法,當即嚴肅了臉色,怒斥:“雲松青,你身為道姑,擺攤算卦,卻在天子腳下行坑蒙拐騙之事,你可知錯?”
如果雲松青服軟說知錯,那就是變相承認自己的的确确騙了那些來找她算卦的主顧,如果她說自己沒錯,那恐怕典獄司就會立馬強行将她抓走。
怎麼說都有錯,雲松青幹脆閉嘴不吭聲。
她知道自己暫時拿不出證據證明那些不是自己做的事情,畢竟在自己魂穿到前世身上之前,鬼知道前世到底做了哪些缺德事。
在路人圍觀吃瓜還沒吃明白時,典獄司捕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雲松青捉拿押走。
京城大牢内,死氣沉沉一片,時不時傳來典獄官打罵犯人的聲音。
雲松青被關在一個小小的牢房裡,冰涼開裂的地闆鋪滿稻草,那些稻草也不知多久沒換了,髒得跟地面的顔色沒什麼區别。
坐下之前雲松青伸手摸了下,稻草是潮濕的。
牢房牆上有一扇窄小的窗,窗外的光就從那兒透進來,在側牆上照出一道并不溫暖的光束。
雲松青竟然慶幸自己被關在一間“單人間”裡,要不然她都不敢想,如果把她跟其他犯人關在一起,會有多危險。
牢房的門被人拿鎖鍊和鎖頭鎖上,雲松青自己待在這狹小肮髒的地方,反而快速冷靜下來。
手和腿這時候已經不抖了,就是有些軟,她找了塊相對幹淨的空地坐下,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不可能在這大牢裡待到被處刑,她可不想還沒幫自己前世逆天改命,就把自己的狗命也搭上。
雖然她前世的結局是被典獄司行刑而死,但她知道天文司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天文司是朝廷的部門,負責占蔔觀象看相等工作,當然,他們平日裡也會監督民間一些給人算卦的道士是否存在坑蒙拐騙的行為。
好巧不巧,雲松青就被天文司的人盯上了,又好死不死,她剛魂穿過來,就被抓了。
真是好大一個替罪羊。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想辦法聯系上天文司的人,向他們證明自己的卦術沒有問題。
她摸了摸自己腰間沉甸甸的布袋,好在她被抓的時候把塔羅牌也帶上了。
窗外的陽光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黯淡,直至牢房内再沒有光束,雲松青擡頭望了眼那口窗,才注意到天色将晚。
這個世界已經慢慢進入晝短夜長的秋季,天黑來得迅猛,牢房中央的過道牆上隔一段距離就點着一盞蠟燭,昏暗燭火中,負責送飯的獄卒帶着風走來,燭火受到驚擾而擺動,使得大牢的光線更弱。
“開飯開飯,開飯了!”獄卒一一把飯送到各個牢房。
雲松青看準時機,湊上去扒住牢房柱子對獄卒說:“大哥,我算卦很準的,要不給你算一卦吧,不要錢,算什麼都可以!”
獄卒皺眉不悅道:“去去去,哪來的江湖騙子,别耽誤我送飯!”
眼睜睜看着獄卒走遠,雲松青感到懊惱,正愁該怎麼說服這大哥來讓自己算卦,結果轉頭就跟隔壁牢房的犯人對上了眼。
隔壁關着個壯年男人,男人聽到雲松青會算卦,兩眼都放着光:“姑娘,姑娘!”
男人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你會算卦?那……能不能幫我算一卦啊?”
“可以啊,”雲松青欣然答應,抽出腰間的塔羅牌就朝男人走過去,“大哥,你想算什麼?”
男人為難道:“我……我現在身上沒錢,不過我可以出去想辦法給你卦錢。”
雲松青了然,擺擺手:“一點小錢,不打緊。”
男人:“我想請你幫我看看,我媳婦兒能不能懷上孩子?”
雲松青熟練洗牌、切牌,然後又請大哥抽了一張牌。
她一看,是“皇後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