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松青皺眉眨眼,無聲詢問趙觀棋門外那人是誰。
趙觀棋微微搖頭,他不知道。
雲松青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門外那人既然選擇聽她和趙觀棋的牆角,想必就是想知道他們二人吵架的内容。
她松開手,湊近趙觀棋那邊輕聲道:“我們假裝吵架。”
趙觀棋略感困惑,可也隻困惑了不過一彈指,即刻便反應過來了這丫頭又想作什麼妖,點點頭表示願意配合。
下一瞬雲松青就動手掀落了桌上價格不菲的茶具,瓷器落地摔碎的清脆聲伴着她的怒罵同時冒出:“趙觀棋!天術閣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你當天術閣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趙觀棋頗為惋惜地低頭看了看碎落一地的茶具,嘴上接了話。
“你算哪根蔥?普天之下誰也管不了我,什麼天術閣,什麼救世主,都是狗屁!”
“雲松青,你真以為自己是流星預兆的救世主很了不起嗎?天術閣那麼多卦師,誰不比你強?”
“那你就去找那些比我強的卦師當救世主好了!”說完這句話,雲松青便推門而去,沒想到門外一個人也沒有。
她回頭與趙觀棋對視,眸中帶着一些疑惑,趙觀棋掌心朝内手背朝外地對她揮揮手,意思是讓她先行離開。
雲松青走之前最後罵了一句:“趙觀棋你個王八蛋!”
說完她就跑了,速度跟被鬼攆似的。
趙觀棋:“……”
趙觀棋刻意在屋内等了會兒,才慢慢起身。
方才與雲松青演戲吵架的時候,他就不太舒服,現下站着,心口疼得更為厲害。
像是雅間内燃燒得好好的燭火忽然熄滅,他眼前的事物從看不清到看不見隻不過霎那間,視線内漆黑一片,疼痛感從心口占據到全身。
不知為何身上的力氣也盡數消失,趙觀棋下意識伸手想要撐在桌面上,卻估錯了手掌與桌子的距離,一個不注意,便脫力昏倒在地。
趙觀棋讓雲松青離開,她也沒真走。
她怕那個偷聽的神秘人會返回雅間去對趙觀棋做什麼不利的事,出去之後假裝生氣踱步随意走動,實則在悄悄觀察醉月樓内看上去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還沒讓她找到,就聽姚娘尖銳的聲音從二樓雅間處砸下來。
“啊!相師大人!相師大人暈倒了,是誰,誰在謀害相師大人!!!”
雲松青暗暗罵了一聲娘,扒開擋路的客人幾個健步沖上了樓。
姚娘堵在雅間門口瘋狂尖叫,其他聞聲而來的人也湊上來看熱鬧。
雲松青使出渾身力氣掀開他們,又從姚娘和門框之間的縫隙擠進去,看到眼前的場面,着實讓她吓愣了好一會兒。
直至姚娘又開始着急忙慌地叫喊,她才強行逼迫冷靜下來,雪白着一張臉扭頭請姚娘幫忙:“姚娘,麻煩您讓人去請個醫……郎中來,再讓人去相師府找池奉過來。”
“哎哎,好!”姚娘也終于反應過來了救人要緊,忙驅散看戲的那幫人。
雲松青又将目光投向兩名醉月樓的夥計身上:“兩位小哥,麻煩幫個忙,幫我把相師人扶到榻上。”
一陣忙活完,趙觀棋躺下了,郎中來了,池奉也帶着人馬趕過來了。
雲松青剛松一口氣,就聽郎中連連搖頭歎氣,老郎中右手三根手指捏着趙觀棋手腕的脈搏,歎了十來下氣,卻不說隻言片語。
“這是何意?”雲松青看看郎中,又看看像根柱子一樣矗立在床榻邊的池奉。
池奉面無表情的異常讓雲松青費解:“池奉,令主他這身體狀況,你早就知道?”
池奉偏過頭去,不願直面這個問題。
看來是了,池奉這反應雖是平靜,眼神中卻透露着一股難以察覺的悲哀。
他沒完全藏好自己的情緒,被雲松青逮個正着:“有什麼不能說的?”
池奉面不改色:“沒有大人的允許,我不能說。”
“他還沒醒,趁他聽不見,你快說給我聽。”雲松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池奉,頗有種要跟他死犟到底的堅決。
“不行,雲姑娘,你别為難我了,”池奉想了半天說道,“不然我就告訴大人你問他的私事。”
雲松青啧了一聲,試圖勸導:“這怎麼能叫私事呢?關心上峰,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你想啊,令主今天是跟我‘吵架’後暈倒的,要是我連他暈倒的原因都不知道,說出去,我腦袋還保嗎?以後我還在不在京城混了?”
此話甚是有理,池奉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很快就被雲松青忽悠着開了口:“大人他……”
他剛說了三個字,目光蓦地移到那郎中身上。
雲松青當下了然,對郎中說:“您辛苦了,這兒沒你什麼事兒,先走吧。”
說完,她伸手扒下趙觀棋腰間的荷包,從裡面拿出看病錢交與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