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棋和宋九欽皆為一愣,旋即齊刷刷将目光投到她臉上。
宋九欽害怕地問:“那個……卦師大人,您是……認真的嗎?”
趙觀棋擡眸凝望雲松青琥珀色的眸子,隻一眼便看穿了她心裡又在悄悄憋着壞主意。
他看穿不拆穿,袖手旁觀當個無事人,邊小口呡茶邊看着自己的好友被卦師大人戲耍。
果不其然,見宋九欽上當,雲松青揣着滿肚子的壞水眯着眼湊近道出“主意”:“當然啦,你想啊,這唐霍和劉察害我這麼慘,雖然他們眼下都死了,但我還沒親自報仇啊,我還沒解氣呢。不如這樣,宋大人,過來。”
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朝宋九欽招了招,一副神經兮兮神秘叨叨的樣子,引得宋九欽不自覺就朝她湊近了一些,想要聽她把話說完。
雲松青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宋大人,你幫我把唐霍的屍體拉去郊外山上喂野狼,把劉察的屍體扔進知春河裡喂魚,正好也為咱大衡省了兩塊墓地,那我也算是為大衡做貢獻了呀,您說對吧宋大人?”
這丫頭聲音幽幽地環繞在耳邊,再加上她的話恐怖至極,宋九欽聽得直犯怵,連着抖了好幾下身子,才把泛起的雞皮疙瘩抖掉。
“卦師大人可真歹毒啊。”宋九欽表情精彩紛呈地啧啧贊歎。
“彼此彼此。”雲松青想也不想回敬道。
“你跟你家令主彼此彼此去吧,跟你們這麼一對比,我突然覺得我真善良。”宋九欽很不要臉地自我誇獎。
雲松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用力哼笑一聲,白眼簡直快要翻上天去:“就你?善良?在你手下哀嚎痛哭求饒的犯人有多少個你數過沒?要是您這樣都能算得上是善良的話,那我就是菩薩轉世!”
宋九欽指着她,不敢置信地嘿了一聲,轉頭就跟趙觀棋告狀:“你看看你看看,這丫頭跟你混了幾個月都成啥樣了?一定是你把她帶壞了!”
“她不是也跟你玩麼?”趙觀棋不動聲色地倒打一耙。
宋九欽險些就要吐血:“趙觀棋,你變了,你有了媳婦兒忘了爹。”
雲松青和趙觀棋十分默契地将宋九欽這句話隻聽了一半,一個聽了前一半,一個聽了後一半。
趙觀棋隻聽了前一半,腦子裡都是宋九欽把雲松青稱為他媳婦兒這回事,耳朵紅得簡直沒法見人。
雲松青則與他完全相反,她一拍桌子,聲響不大,但勝在氣勢唬人:“大膽!就你也想當令主的爹,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臭不要臉!”
罵完,她輕飄飄哼了一聲,飛快地昂着下巴将頭扭到了另一邊,仿佛多看宋九欽一眼就會中毒似的。
這兩個人難得暫時休戰,趙觀棋連忙開口勸說:“别鬧了你倆,還是先處理正事要緊。”
吵着吵着就把話題扯到天邊去的雲松青和宋九欽聞言,立馬噤聲,紛紛喝了一杯茶以平複心情。
茶杯見底,宋九欽撂下杯子,二話不說蠢蠢欲動地起身。
趙觀棋困惑:“你做什麼?”
宋九欽不明所以:“卦師大人不是要我把唐霍拖去喂狼,把劉察扔進知春河喂魚麼?”
趙觀棋:“……”
“這事兒還是得趕緊辦,不然屍體都臭了。”宋九欽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往外走。
雲松青歎了聲氣,心累地出聲攔住他:“不是大哥,我開玩笑的你還真信啊?趕緊給我回來。”
宋九欽當場石化,定定杵了半天,他才咬緊後槽牙轉身看向雲松青:“你說什麼?”
“我是那種人嗎我?雖然唐霍和劉察都想至我于死地,但他們如今都喪命了,也算是一報還一報,我還不至于來個‘死後鞭屍’連他們遺體都不放過。”雲松青這才正兒八經地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宋九欽繃着的臉倏地一松,長長舒了一口氣後叉着腰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應該是幹不出這種缺德事。”
雲松青伸出食指左右來回搖晃,不屑地說:“并不是,如果他們倆還活着,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趙觀棋笑着拆穿她:“所以他倆還得慶幸自己死得比較痛快,對吧?”
宋九欽腦袋一晃,呵了一聲,連連感慨:“你倆真是惡人夫婦啊。”
趙觀棋颔首一笑,當是默認。
雲松青也懶得解釋這麼多,繼續方才的話題:“把唐霍和劉察送回他們家裡吧,聽說唐霍家中有個年邁病重的母親,唐霍綁架我應該也是受到了劉察威脅,畢竟同僚一場,雖然我看他不爽,但他母親那邊還是給點撫恤金,順便安排喪葬隊去給唐霍辦個葬禮吧。”
趙觀棋點點頭,看樣子是十分贊成她的做法。
宋九欽接着問:“那劉察呢?”
“劉察?”雲松青鎖眉,回憶起他最後那副模樣,覺得可憐又惡心,“這個我不管,他是朝中命官,讓聖上想辦法去吧,總不能讓我賠錢吧?”
宋九欽剛對她欣賞不過半晌,聽到她說這話,馬上就閉上了眼,一副不願聽她說話的模樣:“行了閉嘴吧。”
趁時辰還不完,宋九欽在相師府飲過茶,就動身去辦事。
走之前還擄走了雲松青滿滿當當的荷包,在她剛準備出聲抗議時,還美名其曰:“撫恤金,卦師大人就當是做善事了吧。”
說完,他便趁雲松青和趙觀棋沒反應過來前仰天大笑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