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北臉上的口罩已經摘掉了,少年英挺的臉上帶着病态的蒼白,襯得本就漆黑的瞳仁更加深邃瑩亮。
她愣怔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把高大的少年往無人處推了推。
身後許辰突然冒出腦袋。
他也摘掉了口罩,肩上挂着裝小熊的透明包。
韶北松了手,清冷的聲音帶着啞意:“現在方便嗎?我們想和你聊聊。”
許辰推開了旁邊琴房的門,擡手指了指裡面:“來琴房吧。”
琴房有兩個教室大,兩面巨大的窗戶處,淺白色的紗簾拉着,将夕陽分隔成細碎的粒子。木地闆在夕陽下泛着暖黃。
偌大的室内隻有三個人。
許辰輕輕地把小熊擺在鋼琴上,在鋼琴旁坐了下來。
他指尖輕輕點了幾下琴鍵,短促流暢的音樂過後,少年轉過身看向她。
許辰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你打算一直戴着這個嗎?”
李棠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反問:“你們不打算一直戴着嗎?”
身後響起一聲輕笑。
低低沉沉的,似乎是擦着她的耳膜而過的。
韶北關好門走了過來。
“我們總不能高中三年都戴口罩吧。”韶北拉過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後。
那倒也是。
李棠想了想,捏着臉上的口罩,也拉了下來。
許辰好奇地看向她的臉,很快紅了耳根:“你也去挪威和冰島了嗎?”
李棠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倒是想去,這不是暑假失去了你這個大單子嗎少爺!
“還以為你們一起去的。”許辰擡手指了指韶北:“他直接凍病了,發燒好幾天——”
“許辰。”韶北忍不住出聲打斷他。
李棠眨了眨眼,蓦地想到了那本相冊,韶北竟然是前幾天跑去冰島專門拍攝的嗎?
她還以為是以前旅遊拍的。
心底一陣愧疚湧來。
韶北看向許辰:“不是要道歉嗎?”
許辰乖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很對不起。暑假跟隊長說好了讓你帶我在景城逛逛的,結果我沒能回國。”
吓得李棠立馬站了起來:“不不,你當時也是生病了嘛。少爺,我們來日方長,以後你想逛我随時可以帶你逛的。”
許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
李棠連連點頭。
許辰立刻探頭看向韶北:“哥,棠棠原諒我了!”
韶北倚着鋼琴,聞言皺眉:“不要亂叫。”
“可是隊長就是這麼叫的。”
“他們是親兄妹。”
“可你也……”
韶北打斷他:“在學校叫名字,保持距離。不然别人會誤會。”
李棠根本沒聽韶北說什麼,她顫抖地伸出手,指向倚着鋼琴的高大男生,夕陽把他身影在木地闆上拉的很長:“等一下……你叫他什麼?”
許辰偏頭,眼底純真清澈:“哥啊。隊長和他沒告訴你嗎?他是我表哥哦。”
大腦宕機了一瞬,李棠擡手捂住自己的嘴。
許辰關切道:“你怎麼了?”
她搖頭。
沒什麼。
上不來氣了,偷偷掐會兒人中。
許辰是少爺,那少爺的哥哥就是……大少爺?
難怪他那麼聽韶北的話。
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
讓她想想唯二兩次交集她都對大少爺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初見。
——“我叫你少爺你不覺得奇怪嗎?你身邊有人這麼叫你啊。”
你别說你還真别說,人家還真是。
大少爺送她親手拍的相冊。
——“攝影水平不能說一般,隻能說暴殄天物了哈。”
李棠兩眼一黑。
看似一動不動,其實人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許辰小少爺格外認真地看着她,一臉興奮:“不過暑假你帶我哥逛過了。棠棠,可以加微信嗎?說好的費用我還沒來得及支付。”
李棠趕忙擺手:“不用了少爺,你都沒有來,我不能收這個錢。而且,”
她欲哭無淚:“我當時是自願帶韶北同學逛景城的,玩的也非常開心。”
腦子裡自動冒出某個開水壺的聲音:我願意帶大少爺逛景點,哪怕自費,我也願意。
變如臉。
李棠内心唾棄自己,隻希望可以稍微挽尊一點。
“既然是帶我逛的,那應該我來支付。”
少年冷沉的聲音帶着細微顆粒般的啞意。
他掏出手機,亮出微信頁面。
李棠慌忙擺手。
“真的不用!而且我沒帶手機,班主任今天剛說了,原則上我們不可以帶手機進校園。”
話音剛落,書包側面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李棠小手一抖。
老天爺,你是要毀了我嗎?!
韶北默了一瞬,垂下眼眸:“不想加好友的話,我支付寶或者銀行卡付給你。”
李棠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讪笑一下:“原來我帶手機了呀,我以為沒帶呢,你看這事兒整的。我掃你少爺!”
滴聲之後,李棠發送了好友驗證。
對面幾乎是立刻就通過了。
【您已添加Solar wind為好友。 】
頭頂傳來少年低沉的聲音:“十萬夠嗎?”
奪少?你說奪少?
李棠懵了。
“少爺,你要買我的命嗎?”
身後的許辰輕笑出聲:“哥,棠棠比隊長還要有趣。”
韶北那張英挺立體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一絲遲疑。
他在手機上輕點了幾下。
下一秒,李棠微信收到來自solar wind 的轉賬:50000元。
李棠看着那串數字。
驚如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