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的這一天早上,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吆喝叫賣的小販。
奚昭和小禾坐着馬車從熱鬧的街中穿行而過,感受着煙火氣,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聽說了沒有,今年殿試裡有一考生是女子。”
一聽他們提到了奚昭,小禾凝神去聽,聽到附近的人開始小聲議論。
“這有什麼稀奇的,自從去年太後允許女子參加科舉後,考生裡不就多了許多小娘子嗎?省試那天我在街上瞧了,你别說,有幾個去趕考的小娘子長得還挺标緻!這要是能娶回家可賺大發了!”
“賺什麼?都是一群不守婦道的,這樣的小娘子不娶也罷!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竟然還讀上書了,簡直反了天。”
“豈止是讀書,這可是殿試啊,那女子要是考中了,可是能入朝當官了!”
“什麼?女人當官,你自己聽聽這話可不可笑。”
“前些年又不是沒有女人做官的先例,那晏老太師的孫女不就去了朝甯司嗎?”
“要我說,這女子就應該守好自己的本分,早早找個男人嫁了就算了,偏要去考什麼科舉?”
“沒辦法,誰叫當今大燕是女人掌權呢,皇位上坐着的那兩位全是女子,真是倒反天罡了。”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嘁,怕什麼,這又沒别人。”
奚昭的馬車從他們身邊路過,把他們的對話全都聽了一遍,小禾替奚昭憤憤不平,氣道:“這些人真是放肆,膽敢在路邊說太後和皇帝的不是,還編排小姐,就應該叫官兵把他們抓起來打三十大闆!”
奚昭坐在車裡,手中捧着一本書,對于剛才那些人的話并沒有怎麼在意。
從她決心參加科舉後,這樣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然而那些人裡剛剛提到了太後,讓她不禁思索起來。
奚昭聽說過很多關于太後的傳聞,有人說她獨攬大權、專橫跋扈,也有人說她英明果斷、勵精圖治。
外人對她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是奚昭對她的态度更偏向于崇敬。
畢竟她如今可以參加殿試,可以說全仰仗太後的改制,不然就算她再有才華也無處施展,最後大概隻能和其他女子一樣,落得個被困内宅、草草過完一生的下場。
奚昭一直都很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太後,想知道這位手握大權的女子生的是什麼模樣。
聽聞太後秦沭樣貌不凡,當年是京城裡出了名的世家貴女,是許多男子的傾慕對象,最後更是嫁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先帝,榮耀一時,風光無限。
據說這次殿試,太後會親自主持,到時候不知道是否能見到。也不知道和那個人比起來,誰更好看,畢竟奚昭長到這麼大,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就是那個人了。
思索間,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宮門外,奚昭收起心思,被小禾攙扶着下了馬車。
站在宮門前望着巍峨的皇宮,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奚昭都感到了緊張,連帶着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寒窗數載,今天就是見分曉的時刻,考中了,她便可完成母親的遺願,得以讓母親在九泉之下安息。
已經有許多考生早早趕到,此時都等在宮門外,隻等人把他們領進去,李成益也在其中。
這是他第三次參加科舉了,他的科舉之路可謂十分坎坷,前兩次殿試都以失敗而終,也令他的父親大失所望。
他本就不受父親喜歡,如今參加科舉又多次不中,在家裡更是擡不起頭。
這次他為了能夠親自面聖求太後賜婚,可謂是孤注一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必須中榜。
看見奚昭下了車,李成益連忙快步走過去。
奚昭看見他,出于禮數打了聲招呼:“李四公子。”
李成益幹笑兩聲說:“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就不用多禮了。”
他已經習慣了奚昭對他不冷不熱的态度,他樂觀的想,或許是奚昭天性使然,既然奚昭已經答應和他成婚,那心裡肯定還是有他的。
奚昭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打完招呼就沒再說話,她和李成益之間本來就沒什麼交情,雖說的确相識已久,但更多的時候,隻是李成益單方面和她拉近關系。
奚昭知道李成益一直希望自己嫁入侯府,所以從來都有意避開他,可李成益卻還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這點着實令奚昭有些頭疼。
李成益見奚昭不說話,隻好自己主動和奚昭搭話,可奚昭每次都是三言兩語的敷衍過去,并沒有和他多聊的打算,幾番交談下來,李成益也隻好閉上了嘴。
過了不久,距離殿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又有許多人陸續來到了宮門外。
其中有幾個身穿錦袍,腰戴玉佩的男子,年齡和奚昭相仿,看模樣并不是考生,卻聚在一起交談着。
其中一人說:“我看這科舉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考生也不過是一群書呆子罷了,要是吳兄來考,想必能把他們都比下去!”
另一人附和:“就是,吳兄可是我們之間文章做的最好的,寫的詩在裕春樓裡可是深得姑娘們的心啊!我看吳兄日後必然也是棟梁之才。”
又有人吹捧說:“我看以吳兄的才華,若是參加科舉,一舉考中狀元也不為過!”
被衆人恭維的男子臉色十分得意,似乎對他們的吹捧十分受用,故作謙虛道:“我雖然有幾分才氣,但無心仕途,要讓兄弟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