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換盞之間,丁兆蘭有意問起展昭年庚,展昭應了聲大中祥符四年,丁兆蘭便低頭掐着指頭細算,不多時,他擡起頭看向展昭,面上欽佩之意已然不言而喻,“如此說來,展兄今年二十有四了。”見展昭點點頭,丁兆蘭不覺唏噓:“哎呀呀,如此年紀就已官拜四品,為朝廷效力、替百姓請命,實乃是我輩之楷模啊!”展昭聽了這話,一時啞然,他羞赧失笑,應道:“展昭本是江湖布衣,蒙包相賞識,蒙聖上恩寵,才得以進身仕途,實在不足為道。”
展昭還在自謙,不料一旁的白玉堂卻在诩笑,也難得聽見這白耗子在外人面前誇贊自己,展昭也就笑着沒有作聲。“貓兒,你這話就不對了,有道是‘世有千裡馬,然後有伯樂’,若非你文武兼備、卓爾不凡,包大人又怎會薦你禦前當差啊?再說了,你耀武樓演武,亦不失為我朝一段佳話呀!”
丁兆蘭聽了白玉堂的話,才想起江湖上确實流傳過南俠展昭耀武樓演武,聖上禦賜禦貓封号,錦毛鼠白玉堂心中不服,還因此大鬧了東京城,竟不料,這二人陰差陽錯成了莫逆之交。隻是這二人的交情,又豈止是莫逆?因丁兆蘭央着展昭細說耀武樓演武之事,展昭沒奈何,也隻得一一道來,卻不曾留意,廳堂的屏風後,丁家老夫人早已落座,正留神看着這一襲藍衫的禦前侍衛。
“但不知,展兄如此品貌,又身居要位,想必已娶成家了吧,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般有福氣?”丁兆蘭話鋒一轉,打了展昭一個措手不及,他抿了抿唇,下意識瞥了白玉堂一眼,見那人也一臉笑意等着看自己如何作答,他無奈地搖搖頭,咧開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應道:“說來慚愧,展某至今孑然一身。”聽到展昭的回複,丁兆蘭面上笑意更甚,連聲應着:“甚好、甚好。”
正在這時,忽見丫鬟出來,說道:“老夫人來了。”展昭、白玉堂聞聽,連忙出席,整衣向前參拜。丁老夫人略略謙遜,便以子侄之禮相見,待一衆人都又重新落座,丁老夫人才又細細留神,将展昭相看了一番,比屏後看得更真切了。見展昭一表人材,不覺滿心歡喜,開口便以賢侄相稱。展昭連聲應下,卻不知這是丁兆惠一早便與丁老夫人商酌明白了的。
“母親可曾知道這江湖上有個南俠展昭?”老夫人點頭應着:“我兒所說,莫不是開封府的四品護衛?”丁兆惠一拍大腿,應道:“是了!正是此人,此刻這展南俠和陷空島的錦毛鼠正在前廳同大哥飲酒,母親,這展昭可是萬裡挑一的良人啊,我觀他品貌,與咱家妹子甚是相配,倒不如借此借此锲機,促成好事,豈不美哉?”
老夫人漸漸聚攏眉峰,應道:“好是好,可就是不知那展護衛是否願意,他又是否婚配,要是你妹妹嫁過去做個小,漫說她不樂意,老身我也不舍得。再者而言,你那妹妹一向自專,婚姻大事我等也做不得她的主啊。”
丁兆惠連聲應道:“是是是,母親說的是。”他說着接過丫鬟遞來的手杖,上前一步扶住從椅子上起身的丁老夫人,說道:“既如此,那不防請母親先藏于屏風後,待兄長探探展昭口風,若母親看了中意,出了屏風相見之時,就稱其為賢侄;倘若不願意,便以貴客呼之。至于小妹那裡,兒自當用計,絕不委屈了咱家月華。”
如今丁兆惠見母親稱呼展昭為賢侄,就知老太太是願意了。于是,他假意吃驚地捧起展昭放在一旁的巨阙,好一番端詳後,先瞧了瞧劍鞘,然後攏住劍靶,将劍抽出,隐隐有鐘磬之音,他驚呼道:“好劍,好劍啊!日前忙于真珠寶幢一事,不曾細看,今日細看,方覺此劍白如霜雪,寒光逼人,實乃是當世之寶器也!是了,小弟府上也有一柄古劍,待取來與展兄一觀。”
丁兆惠說着給身後小童使了個眼色,那小童便屁颠屁颠地奔後堂而去,不多時,又捧着劍匣而來,丁兆惠接了過來,打開劍匣,“噌”的一聲将劍抽出,遞給展昭。展昭接過寶劍,左右翻看,與湊過來的白玉堂對視一眼後,應道:“此劍,莫非就是‘湛盧’?”
丁兆惠随即應道:“哎呀!展兄好眼力,此劍正是湛盧。好哥哥,方才至後堂請了老母來,聽說舞劍,弟不勝欽仰。如今何不拿這湛盧試舞一番,也好叫小弟長長學問。”他說着起身欺近展昭,就差沒拉着那人衣袖央求了。展昭自是斷斷不肯,丁兆惠卻一直苦苦相求,丁老夫人與丁兆蘭在一旁看着,也不攔着,白玉堂更是斜倚在桌上等着看貓兒笑話。
僵持了好半天,還是丁老夫人出聲制止,隻聽她說道:“我兒不必心急,且讓賢侄喝盅酒助助興,再舞不遲。”說罷,吩咐道:“快擺酒來。”左右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