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見此光景,暗自歎息,若是再推托,便小家子氣了。隻得站起身來,将袍襟掖了一掖,應道:“展某劍法疏略,倘有不到之處,望祈諸位指教為幸。”
衆人一齊出了大廳,展昭提着劍走到空地上,屏氣斂神,暗自運功片刻,便舞起劍來。丁兆蘭在那邊,恭恭敬敬,留神細看;丁兆惠則靠着廳柱,跐着腳觀瞧。見舞到妙處,他便連聲叫“好”。隻有白玉堂,兀自倚在一旁飲着酒,聽到丁兆惠連聲誇獎,他暗暗發笑,貓兒的一身技藝,可不是你們幾個在這兒杵上一時半刻就得以全全窺見的。
展昭舞了多時,已至尾聲,隻見他将湛盧往身後一收,煞住腳步,而後反手撩了一個劍花,将寶劍雙手呈上,道:“獻醜,獻醜。”丁兆惠忙将劍接過來,問道:“此劍展兄舞着,吃力麼?”展昭卻實誠,斷然料不到這是丁兆惠耍得心眼兒,随即便搖搖頭應道:“此劍雖說趁手,可比起展某巨阙,确實輕得多。”
丁兆惠聽了展昭這話,立時便拉下臉來,隻聽他悶着聲說道:“展兄可要慎言,輕劍即是輕人,此劍卻另有個主兒,隻怕尊兄惹他不起。”展昭一時無言,他撇撇嘴,應道:“展某絕非此意,但不知此劍之主是何人?”丁兆惠随即應道:“此劍乃是舍妹的。”展昭聽了,随即蹙起眉頭,心中頗有不快,他微微側頭瞅了丁兆惠一眼,便不言語了。
丁老夫人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又将一衆人邀回宴上,丁兆惠則借此時機,偷偷溜出正廳,徑直往後院而去。
繞過回廊,來到小姐閨房,丁兆惠在門口探出腦袋,見一女子端坐在窗邊,正捧着繡繃低頭做着女紅,那女子聽到聲響擡起頭朝門口張望,見是二哥随即柔柔一笑,起身相迎。這女子臉龐輪廓清晰,皮膚白皙細膩,皓齒含貝,櫻桃小口,生得是端莊秀麗,細長的柳眉下,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像是含盡了天地間的靈秀之氣,這便是丁兆惠口中的小妹,丁月華。
丁兆惠一臉沉悶走進房,看得丁月華心生疑惑,不由開口問道:“哥哥這是怎麼了?”丁兆惠仰頭喝盡一盞茶,佯裝生氣,忿忿說道:“妹子可知前廳有客?”丁月華點頭應道:“方才小童入内取劍,說有客要領教,便知曉了。”話音剛落,就隻見丁兆惠将茶盞往桌上一摔,“再休提劍,隻因這人乃常州府武進縣展昭,人皆稱他為南俠,如今作了皇家的四品帶刀護衛。為兄早知此人,但未曾會面。日前往金陵探查真珠寶幢一事,得見南俠,果然好人品、好相貌、好本事、好武藝!這便将人請進家來。”
丁月華聽了哥哥這般叙述,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霎時泛出光彩,心中已然躍躍,隻想一睹南俠風采,哪知丁兆惠接下來卻說道:“可這展昭,也未免太過狂傲,竟将咱們家的湛盧劍貶得不成樣子,還嗤笑妹子,隻說‘一個閨中弱秀,焉有本領!’哥哥一時氣不過,這才離了席。”
聽到此處,丁月華已是眉頭漸攏,隻見她至妝鏡台前取一支烏木簪子将半披着的長發挽起,應道:“這人好大口氣,我倒是要領教領教,他究竟有何本事!”說着也不顧丁兆惠,自顧自就往前廳去了。
展昭正低頭與白玉堂說些什麼,忽聞屏風後傳來一聲高呼:“哪個是禦前侍衛,竟大言不慚笑我将門無虎女,可敢與我一戰?”展白二人随即擡眼,尋着聲音望去,不消片刻,隻見一面容秀美的女子走入廳來,不必多言,必是丁氏兄弟口中的妹子無疑了。展昭連忙起身見禮,卻見那人一臉怒意,正自不解,白玉堂湊過來在他耳邊道:“想必是你說那劍輕,丁兆惠那小子又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這才惹怒了丁家妹子,要同你比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