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又讓展昭跑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張德和氣急敗壞地将手中茶盞重重摔在桌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到自己對面的人,那人卻不理會張德和眼中惡意,氣定神閑地押了一口茶,方才應道:“你放心,展昭已是強弩之末,蹦跶不了多久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昨天夜裡,展昭手下的禁衛軍趁我與他在城門口纏鬥,偷偷潛進府衙,找到了範仲淹……”話還沒說話,就被張德和急急打斷,“什麼什麼?他們居然找了範仲淹,他是那小皇帝當着文武百官欽封的經略安撫副使,比不得展昭一行,想要在這兒動他,是萬萬不能的,一旦他與展昭聯手,那我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說着他還不忘瞪了這個号稱奪命煞神的人,喉中溢出一聲冷哼,“到時候,你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好叫我拖着這條殘腿頂缸受罪!”
奪命煞神斜着眼瞥向張德和,見那人一臉怒氣不覺好笑,他緩緩起身,繞到張德和左腿前,低頭看了看,心中不免一陣鄙夷,隻不過是一招苦肉計,他可不相信眼前這個惜命如金的人會舍得對自己下多重的手。
“别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奪命煞神說着又坐回張德和身邊,“那名禁軍是見到了範仲淹,可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我手下弟兄給除掉了。至于展昭,昨夜雖沒能手刃了他,可他中了七心散功散,中毒以後,一身内力将在七日内蕩然無存,除非能在内力散盡以前解了毒,否則,七日一過,他就是一個廢人,又何足懼哉?”
“話雖如此,可如今,我們手頭已經沒有了籌碼,又如何将藏于茫茫人海中的展昭找出來?”
張德和說完,房中便陷入了沉寂,羅振被救走了,周昉中毒身亡,範仲淹他們動不得,眼下,确實沒有能将展昭引出來的理由了。
“周昉還是沒有消息麼?”夜已經深了,展昭盤腿坐在檐下閉目運功,聽到動靜後知道是外出打探消息的羅振回來了,眼睛也沒睜,便出聲詢問。見羅振搖頭,坐在一旁正往火堆中添加柴火的盧政歎了一口氣,悶沉沉地說道:“整整三日都沒有消息,範大人也不見動靜,看來,周小将軍,怕是兇多吉少了。”
“要不,今天夜裡,我再潛回延州城。”
“不行不行,展大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你脫險,你可萬萬不能辜負展大人一番苦心,況且,周小将軍是生面孔都可能難逃魔掌,而你的身份延州上下盡已皆知,你一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啊!”
“那……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窩在這破屋中坐以待斃嗎?”
二人争論不休之時,卻聽展昭猛地嗆咳一聲,他們趕緊止住聲音,朝展昭望去。隻見展昭緊皺着眉頭,擡起手緩緩擦去嘴角血迹。
“展大人?”擡起頭,見二人關切的神情,展昭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大礙,而後自嘲一笑:“我原以為,憑借我的數十年内力,将毒逼出體外不是什麼難事,可如今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了自己。”
展昭之所以會這麼說,就是因為近日他幾番運功,都覺行氣不暢,毒是能逼出,卻不能盡數逼出,而且他在運功過程中也能感受到,自己想要氣聚丹田,越來越艱難,方才心緒波動之下,更是岔了内息。
深深吸一口氣後,展昭緩緩起身,看着破屋檐外漏出的半截枯樹,當日盧守勤留下的口供已經被張德和毀了,周昉去尋範仲淹一去不返,延州城中還到處張貼着自己的通緝令,過不了邊防重鎮就回不到京城,盧政在這兒,比起西夏皇宮更是兇險萬分。進,有黑衣人圍追堵截,退,有西夏兵虎視眈眈……眼下,還真是行倒水窮了,半晌他才說道:“如今,隻有一個辦法了。”
聽到展昭還有辦法時,盧政心頭一喜,連忙上前問道:“什麼辦法?”
展昭轉過身看向盧政,喉結滾動了兩次卻始終吞咽不下哽在胸腔的滞澀,眉心也擠出了深深的溝壑,他張了張嘴,卻又将頭偏朝一邊,掙紮了許久,終于一字一句說出了心中所想,“煽動民意。”
“煽動民意?這……”看羅振欲言又止,盧政有些不解,他在軍中,也知行軍打仗最忌謠言四起,可畢竟他不在朝中,不知道這些年來,趙祯為了控制輿論,嚴禁民間辦報,嚴禁文人論政,前前後後不知頒布了多少诏令。
“大人,煽動民意,肆毀朝政,是官家大忌,罪名可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