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你怎麼……”白玉堂話還沒說完就被龐吉打斷,“哎,叫爹。”白玉堂也不知這老頭是不是故意的,可方才戲都做了,縱是不服氣,也隻能低下頭,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一個字,“爹。”龐吉随即眉開眼笑,連聲應下,而後拉着白玉堂低聲道:“你我先尋間客棧住下,再從長計議。”
客棧内,白玉堂抱着畫影斜靠在柱子上聽着龐吉細數一路上所見的種種。腦子裡卻盡是方才城門下那名官兵仗勢欺人又利益熏心的樣子,他越想越氣,正在此時,敲門聲響了起來,他回過神,打開門見是店小二前來送菜,于是便順勢将店小二拉進房中。
“小二哥,方才進城的時候,看到城牆上懸着緝捕告示,寫的是什麼緝拿禦前侍衛展昭,我也在江湖行走過,聽說過展昭的大名,這人宅心仁厚,義薄雲天,如何變成了轄下的通緝要犯啊?”
店小二将飯菜往桌上一放,應道:“這位客官,這您就有所不知了,聽上頭說啊,是因為展昭殺了朝廷命官,我還聽說啊,死的那人跟三川口一戰有些淵源,這展昭,沒準兒啊,是西夏的細作!”說到後半句,店小二明顯壓低了聲線,可白玉堂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隻氣得他往桌上用力一拍,“胡說八道!”店小二被吓得一個激靈,連忙看了看門口,又低聲道:“客官,實不相瞞,城中百姓對此也大多存疑,可誰都不敢說呀。”
坐在一邊的龐吉聽到這兒,意識到有突破口,連忙問道:“小哥這話怎麼說?”
“二位客官遠道而來,恐怕還不曾聽說三川口一戰的慘烈,我大宋數萬将士啊,全軍覆沒!坊間都在傳是守将範雍無能所緻,那時節,西夏大軍取了金明寨,便率領十萬大軍将延州城圍了個水洩不通,我們那範大人不曾出城應戰,隻日日領着親信往嘉嶺山求神拜佛。我記得是圍城七日以後,不知何故,西夏大軍就撤離了,可幾日後,又傳來我大宋在三川口戰敗的消息。而那個據說是被這位展大人殺死的盧守勤盧大人,原本是金明寨主将麾下軍馬钤轄,他的屍體,正是被人在嘉嶺山發現的。”店小二一邊說還一邊緊張地往門口張望,見龐吉二人沒有打斷他的意思,他接着說道:“上頭有令,不準咱們議論朝政,故而,哪怕是人人都覺有疑,也沒有一人敢去擊那鳴冤鼓啊。前段時間,又打京裡來了個範大人,可也是在派人四處尋找告示上的展昭,照理說,都是官家派來的人,這兩位範大人沒必要因為一名欽命要犯兵分兩家,一個要就地處決,一個又下令活捉,這不是明擺着有問題嘛。隻不過啊,我們都是市井小民,官府的事情,還是少插嘴,以免招來禍端啊。”
送走了店小二,白玉堂剛一轉身,就聽龐吉道:“玉堂啊,我看這事兒有些蹊跷啊,很顯然這範雍是被展護衛抓到了什麼把柄想将其除之而後快,而範仲淹或許也查到了些許端倪,想要搶先一步保全展護衛,可憑借展護衛的功夫,進出戒備森嚴的皇宮大内尚且如履平地,怎麼就沒能與範仲淹碰上面呢?”
“太師的意思,是有人暗中阻撓,而且阻撓之人武功還在展昭之上。”
見龐吉點點頭,白玉堂原先想要夜探府衙的念頭瞬間打消了,他與展昭本就在伯仲之間,展昭都被逼得隐匿了行蹤,自己也斷然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可不進府衙,又如何打探消息呢?
龐吉的聲音打斷了白玉堂的思路,隻聽老太師說道:“這樣吧,你傳書左鋒,讓他帶着衛隊以為欽差大臣開道的名義進駐延州,調查盧守勤一案,并借機在城中打探消息,至于你我二人……”話還沒說完,白玉堂就反應了過來,“三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