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忍不住唾棄自己,平生從未怕過什麼,怎麼現在瞻前顧後,吞吞吐吐。
“绾依。”沈确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拳,表情肅穆。
江绾依雙眸水粼粼的看着他。
“我。”
京城城牆外,隻見一身黑色勁裝,腰背挺直,胯間别劍的人,焦急地在城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伸長脖子向外張望着。
此人正是與鎮國将軍府沈家的家生子,也是與沈确一同練劍習武長大的替身護衛餘白。
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少爺曾說過,有要事要去永州一趟,十日必回,算算時間,這都十五日了。
老爺和夫人以及覺得不對勁了,三天兩頭的過來詢問。
餘白不是找借口少爺去西山狩獵,就是有要事與太子商議,這才生生拖了一段時間。
今早夫人下了最後通牒,務必要今天見到少爺的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急得餘白三天兩天就在城門口張望,連守城門換班的三堆衛兵他都混了個臉熟。
餘白急得嘟嘟囔囔:“少爺啊,你可到底在哪啊,你再不回來,我這屁股可得開花了。”
想起夫人那沉甸甸的狼牙棍,餘白不禁打了個寒顫。
許是上天憐惜他,餘白仿佛看到了一個與自家少爺身形相仿的男子,他眯着眼,人影越來越近,餘白激動的右手握拳與左手擊掌。
上天保佑,少爺可算是回來了。
不對,餘白猛然發現少爺的身邊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餘白一下子不确定了,少爺對女人最是避之不及了,這是他家少爺嗎。
沈确深清清嗓音,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将腰杆挺直,将将冒出一個字音之時。
“少爺!”
一道力拔山兮、氣沉丹田,亮如洪鐘的聲音打斷了他剛開始的表演。
沈确:……
他惱怒的回頭,是誰,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打斷他!
餘白上氣不接下氣跑到沈确面前,他揉揉眼睛,再三确認,沒錯,是少爺,是活得少爺。
他無比慶幸,不用挨夫人的闆子了。
餘白簡直喜極而泣:“少爺,可算等到你回來了,趕快回家吧,夫人從今早就一直坐在房門前等你。”
沈确大驚,想起自己娘那風風火火的脾氣,下意識摸想自己的屁股。
他一把扯住餘白,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她等了多久了。”
餘白不敢隐瞞:“從清早辰時,便提着虎頭锏在等少爺你。”
沈确擡頭,熱辣的太陽直挺挺高懸頭上,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江绾依在一旁聽着,心下有些吃驚,沒想道沈确的母親竟然是這般厲害的人物,轉念一想,确實也隻有這種人才能鎮住沈确。
想起還在身邊的将玩意,隻見她好奇地目光在他與餘白的身上流轉,察覺到他的視線,江绾依抿唇一笑:“你若家中有事,就快些離去吧,左右到了京城,我不會出事的。”
沈确躊躇片刻,加上餘白在旁連連催促,心下最終做出決定。
他掏出一直貼身藏在胸口的玉佩,碧玉通透的玉佩在陽光下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澤。
沈确遞給江绾依,鄭重道:“這個給你,以此作為信物。”
江绾依識得此物,那日在山洞中,他說這是他的傳家之寶,極為重視,可是他居然。
在一旁的餘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可是沈家的傳家玉佩,因沈确年少生了場大病,說此物能驅邪,故而日日貼身不離。
他死死盯着沈确身旁的這位姑娘,确實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相貌昳麗,明豔不可方物。
饒是如此,餘白心中還是湧起濤天巨浪,這這才數十日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少爺居然主動送姑娘玉佩。
江绾依鴉青色羽睫,像兩把小刷子,不停地顫動。
片刻,她擡頭,露出得體的微笑:“此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沈确眼波裡轉,他不管不顧地直接将玉佩塞到了江绾依手中。
沈确将江绾依的小手握在掌中,鄭重道:“我家就住在杏花别巷,需要幫忙就來找我,此為信物。”
玉佩冰涼的質感如同清泉般沁人心脾,令江绾依瞬間清醒。
“我。”她紅唇微張。
“不許拒絕。”這是少年第一次對她如此強硬。
餘白牽來駿馬,沈确腳踩馬镫,幹淨利索地爬上馬背,一身玄衣在日光的映襯下更顯身材修長,少年馬尾高束,端坐在搞頭大馬之上。
沈确牢牢将視線鎖在江绾依身上,目光鄭重。
“你一定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