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晦氣,不提了。”
春風徐徐掠過水面,驚起一陣微波,沈弘将一塊櫻桃酥遞給她,道:“來,吃點東西,櫻桃酥,你愛吃的。”
“你怎麼知道?”
鄭魚疑惑的看着他,沈弘不閃不避,坦然自若在那裡,不疾不徐說:“綠杳來跟我告好幾次狀了,說她的果脯都不夠吃了。”
“噗!”
原是如此,她就說嘛,堂堂的彭城王,怎麼會有些留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何況她早就不那麼愛吃甜食了。
鄭魚過去很愛吃這些甜甜的糕。
每次鄭老爹打了漁吃不完就帶她到集市去賣,把魚賣了她就央求着他去東街頭那家糕點鋪子買吃的。
那家鋪子的糕點花樣最多,口味也是五花八門的,每一個都十分對她胃口,就算碰到些味道不太好的,沖着那雕花的技藝,她也要拿來嘗個鮮的。
鄭老爹待她好,幾乎從未拒絕過她的請求,除非她吃出了牙病,那是再怎麼樣,他都不肯買了。
回想起那段時光,鄭魚想,那大概是她這蜉蝣般的人生裡,唯一的快樂。
後來去了崔家,到了謝家……分明他們府上的糕點更多,五花八門的,可不知怎麼的,鄭魚卻吃得索然無味了。
她好像是突然就不太愛吃這種東西了。
不過真沒辦法吃藥的時候,還是會放一點甜蜜餞在邊上,所以近些時日養傷吃藥,她總會跟綠杳拿一些甜糕。
這小丫頭……鄭魚苦笑,有些許無奈,不過……她不會放棄吃藥的時候拿糕的!
絕對不會!
……
“廢物!”
建元殿内,謝衡怒不可遏的将東西甩過去,青玉瓷杯結實的打在跪着的人身上,不過人依然背挺得直直的。
倒是骨氣!
可一個太監,再骨氣,也是沒什麼用的,隻會讓天子更加生氣而已。
謝衡不顧形象的蹿了一腳過去,罵道:“真是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真不知養你們這些人何用!”
半個月過去了,整個昌都近乎翻了一個遍,可是人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見。
“陛下消消火。”崔令宜撫着他起伏的胸口,扶他坐下,将一杯敗火茶遞給謝衡。
“隻要姐姐還在城内,總會能找到的。”
謝衡不語。
崔令宜示意下方跪着的人說話。
陳敬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道:“奴才已查到一些眉目,隻是此事有關……彭城王殿下,奴才位卑言輕,實不敢做主!”
“說!”
謝衡“啪”的一下将茶盞放下命令。
陳敬道:“刺殺那日,曾有人見過彭城王殿下和他的人出現在金明湖附近,且近日,殿下身邊的女使曾頻繁在藥鋪和成衣鋪之間往來,聽說買的都是一些女子的用品……”
“沈弘!”
謝衡咬牙,眸光猶如噴火,瞠目欲裂,他一撥手,桌子上的東西應聲落地,碎裂成渣。
“真是處處跟孤作對!”
地上的人頭近乎埋在地上,不敢出聲,謝衡又是一腳蹿了過去。
“知道在他那,那還愣着做什麼!”
陳敬道:“彭城王殿下現在的府宅是先祖皇帝親賜的……且他手握重兵,若是貿然查府,勢必會引來他的抵抗……”
這話算是戳到了謝衡的肺管子,他更加生氣了,再次踢過去。
若是鄭魚看到現在的謝衡,一定不敢相信,他并非一個愛使用暴力的君主,可此刻好像真得了瘋症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是想說孤不如那姓沈的嗎!”
“奴才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謝衡冷嗤,瞧着又要動手,崔令宜攔住,道:“若是确定姐姐在城内,嫔妾倒是有一計,可以叫她主動出來!”
“說來聽聽!”
……
此時的鄭魚還不知道宮中那群人又商議了什麼,她處在失神當真,完全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呆呆的,嘴裡的糕點還在口中咂摸着,碎屑染了一圈。
沈弘癡癡的笑,手再次撫上來,擦拭掉嘴角的髒污,吐槽道:“總是這樣,一吃東西就沒個淑女樣兒。”
常年握着冷兵器的手帶着厚厚的繭子,覆在上邊,鄭魚清楚感覺到指腹摩擦過的痕迹,如同鴉羽掠過心弦,這跟在馬車時候不一樣,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完全控制不住。
這實在太過……了。
鄭魚面上生熱,慌忙轉了身去,将沾在唇角的糖渣抹幹淨,任風肆意吹散臉上那點溫度,才道:“時候不早了,殿下要不早些回去歇着吧?”
沈弘面上閃過一絲怅然,道:“夫人似乎很是排斥跟我在一塊?”
啊?
我沒有啊?
天大的冤枉啊!
這簡直是污蔑!
還有他這稱呼,其實她不喜歡他這麼喚她,這總讓她想起和謝衡那一段孽緣,那是一段非常不堪的記憶。
她不願想起的記憶。
“殿下喚我名字便好。”鄭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