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是該叫你崔令宜,還是鄭淑女?”
“你!”鄭魚愕然,這個名字她從未跟人提過,不過轉念一想,以沈弘的身份,要查一個人的來曆,也太容易了,這并非算得上事兒。
既然他已經将話說到了這份上,鄭魚也不再隐瞞,道:“鄭魚并非有意瞞着殿下。”
“孤明白。”沈弘說,“往日已成過去,從今而後,就用這個名字,堂堂正正重新開始生活罷。”
“是!”
……
或許是因為沈弘的話起了幾分作用,這一夜,鄭魚是難得的好眠。
她做了個夢,夢到回去少年時。
“阿爹,我要吃那個,那個看着好吃。”
“不行,你最近牙上生了蟲,還沒好呢,不能再吃了!”
“我就吃一點點,一點點嘛阿爹,給我買吧。”她搖晃着鄭老爹的手,站在糕點鋪子前就是不動。
夢裡的鄭魚不像現在這般老成,會想很多,她的眼睛裡隻有那些個甜糕,鄭老爹不給買,她就撒嬌耍賴不走。
不過她再怎麼耍賴,鄭老爹也不給她買,于是她好生氣,跑了。
“你給我買甜糕,我請你吃我做的酒,我做的酒老好喝了,十裡八鄉沒人不誇的!”
“什麼?你不會喝酒?”
“哈哈哈,你好笨呐,連喝酒都不會!”
“家中有訓,少不可酒,傷身。”
“呸!什麼狗屁規矩,我看呐,你不喝也沒好到哪裡去,你看看我……”
她握緊拳頭,撩起衣服,露出一截藕臂,驕傲道:“你看我天天喝,哪裡傷身了,多的是力氣,我能打死一頭牛!”
“什麼,你不信,我給你表演一下!”
“表演……”
“表演!”
她身子一激靈,頓了下,腦袋一重就失力往下落。
“小心!”
低沉磁性的嗓音穿破鄭魚的耳膜,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就見沈弘一張臉赫然在她眼前,隻是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她模糊想起來什麼。
昨夜兩人談得興起,那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子,再後邊……
有點喝斷片兒,她記不清了!
鄭魚尴尬,但故作輕松說:“哎呀彭城王殿下,臉别這麼臭,好歹你我也算是……”
她斟酌半日,勉強想到一個用詞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酒友!”
知己呀!
她頭一回碰到這麼懂酒又能喝的,雖是清楚彭城王貪酒好畫的名号,可昨夜才算頭一遭領教,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沈弘對她這沒規矩的話也不惱,溫聲道:“你壓着孤手了。”
“啊?”
鄭魚這才驚覺過來,自己是睡在一雙大手上邊。
哦,怪不得方才臉那麼疼,耳朵也疼,還嗡嗡嗡的……
她僵硬的逼着自己将腦袋從人的手上抽離,撫了一下有些亂了的鬓發,岔開話。
“我想了想,殿下于我算兩次救命之恩,日前我實不該如此,可如今我這孑然一身,也不知該作何報答,不如自己做兩個小菜,再添一壺好酒,你我共飲,便算相逢一笑泯恩仇,往事不再提如何?”
這不過是她為緩解氣氛的胡言亂語,可沈弘卻真的撐着下巴思忱起來,片刻,點點頭:“甚好。”
……
話都放出去了,也沒法子,鄭魚隻能真的做一桌。
好在她傷好得差不多了,處理這點活,不成問題。
熱騰騰冒着誘人香氣的飯菜端上來,鄭魚才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殿下應該不挑食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飲食喜好,像她就随鄭老爹,酷愛魚脍,不喜吃羊肉,九安生長在幽州,便獨愛肉食,那些羊肉鹿肉,凡是能吃的,她都愛,看到便兩眼放着光。
她做菜之時,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
做的都是以前在家鄉時的一些家常小菜,她是秦縣人,秦縣偏川蜀,飲食也多和那邊靠近,口味偏酸或者辣,昌都沒有那些特色的調制品,有專門做這一類菜的酒樓,不過東西也是特别貴重,買不到,所以這不會太過辣口去,隻是她還是隐約有些擔憂。
沈弘目光低垂,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道:“孤要說挑,那鄭淑女當如何?”
她能如何,又敢如何?
這不人在屋檐下嗎?
鄭魚扯着笑道:“那是妾思慮不周,怪不得殿下,妾會記住,若有下次,定當不會再犯。”
沈弘笑道:“鄭淑女倒是個識時務的人。”
算不上,要是真識時務,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隻是長了點記性,也明白自己的斤兩罷。
早食未盡,老劉頭從外邊來報,陳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