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那張虎吃壞了肚子,而鄭魚剛好有藥救了他,人義氣,便拉着她道:“我張虎也并非無情無義之人,蒙你所救,解了我多年的沉疴舊疾,你是我等一衆威虎山上弟兄的恩人,為了報答你,我決定,今日你我在此,當結為異姓兄弟……”
說着也不管不顧的便讓人拿了東西上來,二人在那老虎像前歃血為盟,一出烏龍過後,事情便這麼解決了。
鄭魚開口向他要了蘇立,人也并未拒絕,由此,兩人一道,結伴來北川。
從蘇立口中,鄭魚知道,他是張郦身邊的謀士,近日張郦跟徐術打得厲害,徐術被女人所惑,主張領兵南下,可張郦不放心,還是想以穩妥為主,占一方地盤就行,兩人争執不斷,各有損失,還有地方豪強想趁亂拿下主導地位的。
總之現在的北川也是内憂外患,張郦不堪其擾,便派了謀士暗中南下調查情況。
鄭魚笑出聲,道:“鄭兄嚴重了,你我這一遭,也算緣分,談不上什麼幫不幫的。”
蘇立拍了拍她的肩,“在下就喜歡鄭兄你這爽快利落的性子!”
“嗯。”鄭魚拿開他的手,試探問道:“聽說引起兩位将軍紛争不斷的,是個來自昌都的女人?”
蘇立一聽這個就心煩,也顧不得什麼文士風骨,罵罵咧咧道:“誰說不是呢,說來那女子也算有幾分本事,将徐術将軍哄得團團轉,如今誰的話都不聽了,一心就要打,說什麼要叫那女子風光返回家園。”
鄭魚:“……”
“為情亂智,不是明主所為,他身旁難道無人勸誡?”
蘇立道:“勸了,早前勸了幾個,都被以違抗軍令處理了,現在誰還敢說話。”
過剛易折。
鄭魚說:“那隻怕,此刻徐将軍内部挺混亂的吧?”
蘇立微怔,眼神四周瞄了好幾眼,湊近小聲道:“不瞞你說,現今那頭已經有不少人暗中投靠了張将軍或者其他地方豪強,徐術那厮如今不過強弩之末罷、”
“既是如此,先生為何南下?”
蘇立道:“這天下紛争不斷,天子當以能者居之,若昌都天子真如那女子所說,那麼若是能将戰争再次挑起……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懂了。
張郦也聽進去了人的話,打算南下取代謝衡以稱天子,不過他比徐術這個大老粗要聰明許多,明面上并不表什麼态,還是一派守城之主的模樣,但暗中派人過來查了情況,一旦确定,那麼時機成熟,他将揮兵而下……
痛哭掩涕,表示不得已而為之。
很好。
名利雙收。
鄭魚怅然道:“可戰争多傷損,勞民傷财的,百姓艱難。”
蘇立道:“不破不立。”
“那先生如何确定,張将軍就是那個能夠破立,給百姓帶來安穩的明君呢?”
蘇立怔住,看向她的眼睛裡多了幾分審視,鄭魚清楚自己失言了,盡管她是這般想的,可此時也不好說得太過直白,免得這沒到北川的都城,便先節外生枝被迫中止,于是道:“小弟出身鄉野,不懂這些戰争的其中關竅,隻是作為鄉野之人來說,看天吃飯,看局勢吃飯,故而多話了些,若是僭越,蘇兄不必太在意,就當在下沒說過就成。”
“不是。”
蘇立搖頭,道:“鄭兄誤會了,在下并非這個意思,隻是你所問之事,其實說來慚愧,愚兄也未曾想過。”
他不确定誰是明主,可他清楚,自己要在這個世道上活着。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在天道将傾,仕途無門得情況下,唯一能夠用自己所學而生存的,也便是為那些掌權者出謀劃策。
隻活着已是艱難,便也沒緣由再思考這些了。
“今日聽鄭兄一席話,才方覺天地清明,乍然清醒。”
鄭魚無法去評判他的行為是對是錯。
畢竟要求一個連活着都是困難的人去哀民生之多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哪怕是讀書人也不例外。
她道:“蘇兄嚴重了,你我不過所見不同罷,并無對錯。”
蘇立當即大贊,道:“鄭兄大才,待回了都城,我一定像張将軍舉薦你。”
鄭魚也不跟他客套,本來她接近蘇立便是帶着這樣的目的,于是抱拳,道:“那一切就仰賴于蘇兄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