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衣裡将一顆藥丸趁着夜色眼疾手快叫九安吞下去。
“不要怕,不會有事的!”
……
“嬢嬢!”
尖銳而凄厲,還帶着些許稚氣未脫的聲音叫鄭魚從夢中驚醒。
“九安!”
男人微微擰眉,面上沉下去幾分,冷漠的語氣道:“還有心思管别人,先顧好你自己吧!”
清潤低沉的嗓音,很好聽,很熟悉。
鄭魚壓着起伏的心跳,轉頭看過去。
果然是熟人。
“彭城王殿下?”
“是孤。”他道。
“您怎會在這兒?”
她知道婵衣在,也是受了他的命令,兩人之間定然有互通有無,但……
“辦點事,路過。”
沈弘簡潔的幾個字交代了他出現的緣由。
這鄭魚自然是不會信的,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自讨沒趣,轉向她更為關心的問題。
“您在這兒,那九安縣主呢?”
她既然被他撿回來了,那九安定然也如是。
本來就深蹙着的眉頭又重了幾分。
“小魚兒還真是關心那個丫頭呀,知道的清楚她是劉用的女兒,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呢。”
鄭魚:“……”
“殿下也不必這麼陰陽怪氣的。”
這關他什麼事,雖然他确實又救了她一回,可不代表能夠随意左右自己的想法,可以這般對她說話。
“您的救命之恩,鄭魚沒齒難忘,然這不說明你可以插手我身邊任何事,對我身邊的人指指點點!”
“淑女莫生氣。”
紅藥不知何時從外間走進來,見氣氛僵硬,主動解釋道:“殿下不過關心則亂罷,并無其它意思。”
鄭魚:“……”
“來,我看看。”
她将藥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繞過沈弘走到她跟前,先是望聞問了一番身上的所有症狀,再切了一把脈,這才神色松緩下來些,道:“還好,總算是挨過去了。”
“嗯。”
鄭魚聽着也松了一口氣,當時情況兇險,又不确定援兵,她隻能盡力保九安,好幾刀砍到她身上,疼得她整個人好似撕裂了一般,最後的最後,她隻記得幾隻箭飛過,再無印象了。
“敢問紅藥姑娘,同我一道那個女子如何了?”
沈弘不說,她就問他身邊的人,這應當不是什麼私密的事。
紅藥看了沈弘一眼,在他走出去後,說道:“淑女放心,九安縣主很好,她傷得不重,又服下了那顆閉息續命丸,早便沒事了,現下正跟着綠杳出去藥房給你拿藥呢。”
她視線落到鄭魚身後,輕歎一口氣,似有些無奈的說:“就沒見過你這般的人,怎可輕易為她人這樣不顧自己的性命。”
鄭魚笑道:“若換了你,我相信,你也會同我一樣的。”
她會豁出性命去保護自己在這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
……
通過紅藥的口,她清楚自己昏迷這些時日發生的種種。
現下他們在定州城内,當日徐術仗着有周家的支援,不顧一切要攻鹿城,可糧草盡被燒毀,供給不足,在又累又餓的狀況下,軍心不穩,張郦便乘勝追擊發起進攻,最終徐術無奈隻能棄城敗走……
如今的整個北川,已然盡數在張郦手下了。
周家的人,由周夫人引領,獻上周家主的人頭投誠,帶走了那個瘋癫的妾室杜氏,回到周家,一切又恢複了舊時的模樣。
“周夫人?”
鄭魚隻見過杜氏,那是個極為美豔的婦人,饒是生養過子息,又年過三十,可風韻猶在,就一眼瞧過去,叫人晃不開眼,盡管後邊因為失去孩子又失寵,變得瘋癫,還是如此,甚至可以說,生出一絲破碎的美感來,至于這個周夫人,鄭魚隻在蘇立和文彌以及市井人中聽過,據說是個出身大族的女郎,被家裡送過來和周家結了親,有過兩個孩子,不過未曾入仕,也不進軍營立功,便是在家中管點家裡的田産鋪子罷。
周家人在百姓口中風評并不是很好,然周夫人的風評卻不錯,都贊她大度端莊,是個賢内助,如今看來,不僅如此,她還是個極為有魄力的人。
有點意思,看來這一遭過來北川,她甚有收獲,不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