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刺史府的事解決,鄭魚讓人去接羊大郎等人入城。
“就暫時安排在驿站住着罷,支出方面,暫由刺史府這邊來出。”
“是。”
不過進城住下,隻是一個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關鍵還得讓他們在此紮下根兒來,這紮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屋子,還有能夠長期維持生活的路子,否則早晚也是會出現問題的。
這該當如何呢?
一時之間,鄭魚并沒有想好。
“别想了。”
文彌提着一壺熱酒走進書房,“别做了,事不可能都一下子做完的,我們先喝一盅,說不定喝完就有結果了呢?”
鄭魚無奈笑笑,卻是沒反駁,她笑聲訓斥道:“人說彭城王貪畫貪酒,我看你這也不比他差,我請你回來,那可不是為了有空喝兩杯的,你手上的事做完否就貪杯?”
“呦,好了鄭魚我發現了,你這才上任幾日啊,就開始學着那群老家夥的做派了,再多些時日,怕不是我在你面前,酒都碰不得了。”
他哭喪着個臉道:“你可知曉這七日我在外頭那過的什麼日子嗎?那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跟一下子回到當年似的,看我,都餓瘦了,結果我這回來你不曾問候一聲便罷,還同我講這種話,有沒有良心啊你?”
“人家出去那會兒,還剛受了驚呢。”他補充。
鄭魚合了書簡繞過桌案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酒放在小銅爐上溫着,給人倒了一杯茶。
“這還差不多。”
他淺淺抿着,“還行,這茶不錯,合我的口味。”
“所以……讓你去查的事,有結果了嗎?”
“又來!”文彌不滿,準備放下那杯茶,鄭魚攔住,盯着他問:“有結果了嗎?”
“有了有了。”
他收斂住吊兒郎當的神色,道:“這幾日我在幽州境内走了一遭,發現這幽州土地空曠嚴重,許多地方分明都是良田,但是無人耕織。”
“有問過是何緣由嗎?”
文彌道:“問了,據鄉間的百姓說,這些田地都是幾個士族的地,韓慎在時,将佃農的租金漲到了三百文,許多百姓租不起,士族又不願意降下來,自然就荒了。”
“嗯。”鄭魚若有所思,“這事,沈弘也曾經同我說過,他說如今大冶境内的士族土地兼并尤其嚴重。”
文彌皺眉,聲音悶沉的說道:“這是今晚,你第二次提到沈弘了。”
“有什麼問題嗎?”鄭魚不解,“他在高位上多年,與那些世家鬥的比我多,有經驗,也看得遠,方才我還正在修書,打算就幽州如今的狀況問過他呢。”
當日沈弘提出合作,将自己的副官跟護衛都給了她,但他并未陪同前往。
一來是要将五伏天師帶回彭城。
五伏過來幽州,借用天道之名,可以更好的幫助她争位,甚至說不定可以兵不血刃,然而太過招搖,一旦風聲透出,謝衡、張郦、徐術、甚至川蜀那邊,也虎視眈眈。
她如今手上也不過寥寥幾人,這要被其中一方勢力圍剿,根本無法抵抗。
出于種種考慮,暫将五伏天師送于彭城。
二則是因為近日,彭城内也出了一些事,須得他親自回去處理,方不得不分别。
過去的鄭魚并不是很信任沈弘,對他處處警惕,可經過些時日相處,也算了解些,對自己初上手,不太熟悉之事,也願意聽一聽他的意見。
她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一切都是為了穩坐幽州主的位置,獲得在這亂世中能争一方之權。
文彌目光怔怔地瞧了她許久,但并未說些什麼。
“沒事。”
“酒溫好了。”他扯開視線,将溫好的酒給她倒了一杯,“來,嘗嘗,這可是我跑遍這幽州才找到的呢,很不錯的酒。”
“好。”
既然人不再說,鄭魚也不會揪着這不放,她抿了一口,唇間留香,“确實是很不錯的酒,很甘冽清甜的味道。”
“識貨!”
文彌道:“這酒啊,又喚落雪,是用以天寒峰上的雪水凝煉而成,所以酒中還帶着一股雪的淡雅清甜香,給人心曠神怡之感。”
他說話間,鄭魚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她道:“長沖,你說,若是我在這幽州城中開放制酒業如何?”
“天寒峰上的雪水終年不化,是最好的制酒水源,而這幽州境内,其實也并非如此荒蕪,周遭梅子樹就成林,更不消說一些季節性的花和果子,這世間很多可食用的東西,都是可以用來做酒的。”
文彌道:“想法是不錯,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東西做出來,賣去哪兒,東西一多,萬一賣不出,積壓下來,那又會成為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