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無處可去,不如暫留在刺史府如何?”鄭魚向人發出邀請。
“你不怪我嗎?”
“為何要怪你,你也不過聽令行事罷。”
人單膝跪下去,抱拳道:“願為女郎效命!”
他的答應并不叫人意外,畢竟身份已經暴露,離開就是個死字,縱使再有猶疑,還是會把自己的腦袋挂在最上頭作為考量。
人總是比較奇怪,清淨太平之日時,會因各種傷神之事便喊着不想活了,可到這個境地,求生的欲望卻都一樣,比誰都強。
這鄭魚也能理解,畢竟她真實死過一回,那滋味兒……
說實話,她不會再想要經曆第二次。
……
刺客的事在幽州種種事宜之中并不起眼,現下的鄭魚更多在意的,是幽州如今這種蕭條破敗,萬千不堪現狀該如何得到改善,為此,在接連幾日的視察過後,她頭一遭将衆人召集到了一塊。
“如今府上無幾多人能用,幾位都是我最為信任之人,對于近日所見種種,不知有何見解改進?”
文彌道:“就近些時日來看,東三道與西三道的問題最為嚴重,可以從他們之中下手,或可先再建善堂,保證其日常所需,再建學堂,将制酒之術交于人……”
“我同蘇先生都一緻認為,民生首先要保證經濟營生,所以不隻是制酒之術,若要盡快将幽州的經濟活起來,主公或還可在各種營生行當上降低賦稅……”
蘇立接話道:“是,而且近日卑下查看幽州志錄,也頗有發現,在一衆豪強中,明氏一族一直在幽州城的建設裡頗有建樹,主公若要大作為,不妨借一下這些世家之力?”
“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隻是……”
鄭魚記得,明氏一族在幽州城中過去并不顯得太過出衆,是以依賴着花家所生存的,上一次為了扳倒韓慎,将他趕出去,她的手段頗為極端,直接利用威脅了他們,花家也在其中,若是跳過花家……
那勢必會引來不滿,屆時萬一使絆子……
若不跳過,那就得要兩邊行事,都得過去找人談,萬一那邊以此前的威脅說事卡着他們,也是個麻煩。
綠杳叭叭的吃着果脯,道:“這有什麼難的,待我跟婵衣姐姐去把人抓來,到時候毒打一頓,管他什麼家,那不願意也得願意!”
小姑娘總是比較天真。
鄭魚并不否認,而且……這是當下最為快且有效的法子。
她看向一旁沒怎麼出聲的紅藥,問她意思。
女郎道:“我覺得,幾位說得都甚有道理,若是綠杳跟婵衣将人抓過來,需要動一點首段的話,我可以提供毒藥。”
鄭魚:“……”
好直接,也好有道理。
“幾位的意思呢?”鄭魚問。
“事急從權,綠杳淑女的法子,确實不錯。”
“甚好,那這件事不如就交給兩位先生去辦罷?”
恰逢此時,荀木外出尋找散落各地的死士也剛好回來。
不比之前,現下能夠回來的,隻有不到二十人。
“主上贖罪,如今那些将士在外,多已有家有子,自有他們的顧慮,怕不能應令而歸。”
鄭魚看着這些人,回來者多為女郎,一個個,比于當初離開,似乎更加憔悴了些許。
“無妨。”
她當初放任離開,就是為了叫他們能夠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如今這般,也算是随了她的意,而且若是因此強逼回來,怕不過是金明池上的是再重演罷。
死士,最重要的一點,是無牽無挂。
雖然殘忍,然而不可否認,這是立于最為現實的考量。
“回來就好了。”九安說,“嬢嬢,你不是正愁沒人可以出任務嗎,我記得這些姐姐,那可是個中好手,這下正好解了你的困境,不用擔心了。”
一夥人聽九安如此說,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齊聲道:“但憑主上調遣!”
“好。”
确實如他們所說的,事急從權,顧慮不了那麼多,自然是該物盡其用。
鄭魚叫蘇立和文彌分别為使者,帶一隊人馬過去花家和明家“請人”。
三日後。
兩位家主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刺史府。
“女郎這是做什麼,難不成還想效仿此前,拿我等家族性命做威脅?”
上次他們雖然頗于壓力臣服,但内心其實有不滿,此時再以同樣的手段請人過來,不免叫他等逆反,出言不遜。
鄭魚也未太将這些惡言當一回事兒,她神态自若的喝着茶,道:“兩位家主還請海涵,小子初上任,不識禮數,又一心為民,難免做事沖動些許。”
“哼!巧舌如簧!”
花家主嗤鼻,“一個個都說一心為民,實際有誰是真顧慮到了百姓的,不過是為自己尋的借口罷!”
明家主也應和,道:“說罷,此次刺史府又要叫我等上繳多少歲供。”
“不要歲供,不是借口,隻是請兩位幫個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