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随着人影消散,紅藥上前,小聲道:“方才那人,并非殿下。”
“我知道。”
沈弘是用無數金銀養出來的矜貴君子,縱使落魄也不會是那般任人宰割的模樣,何況他的身上……氣味不對。
“那主上想……”
“先觀察兩天,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可傅先生……”
紅藥欲言又止,問:“主上相信,傅先生的心依舊如從前嗎?”
讓傅懷生到謝衡身邊做卧底,是隻有她們幾個人才知曉的事,早前還好每個月都有回音,可近段時日,傅懷生已經許久不曾來書了,就是這一回突然帶着假的沈弘過來造訪,也沒有提前知會過,更甚者,就方才他的态度……她們有理由懷疑,此事是他主導的。
當初傅懷生便是背主而逃,家破人亡才到的幽州,如今二次背主,也不是什麼讓人覺得驚奇的事。
鄭魚垂眸,暗暗摩挲了下拇指的玉扳指,低低道:“我相信傅先生。”
“你且找個人盯着其他人的行動,我會找機會同傅先生談一談的。”
鄭魚是打算觀望一段時間,可似乎有人比她着急很多,清晨天剛灰蒙蒙亮,有人就敲響了她的房門。
“主上,殿下說非要見你,我等沒攔住……”守門的扈從說。
“無妨。”
鄭魚擺擺手,喚他們退下去,将人迎進屋。
她交代人在外間稍等片刻,自己去換身衣物,梳洗過再來見他,可不等她步子拔開,男人撲了上來,手攬住她的腰,語氣缱绻的說:“不用,如此甚好。”
人锢着她,又湊上來,在她脖頸間蹭了蹭,訴着情腸道:“這些時日,孤極其念你。”
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廓,摟着腰的另一隻手抽出來,順着素白的單衣往裡探……
真沉不住氣!
謝衡究竟如何想的,派這麼個人過來。
她抓住人作亂的手,男人想掙開,但做不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或許是未想過鄭魚力氣竟然這般大,比一個成年男子還要大上許多,但這不過須臾,立馬又恢複了正常模樣,扮做可憐道:“小魚兒輕一些,疼。”
他雙眸含水,低聲哀氣道:“他們将孤關起來,日日磋磨于我,這一雙手……斷了兩節小骨……”
鄭魚低頭看去,那雙手确實并非養尊處優的日子能有的,仔細瞧,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也确是傷到,瞧着使不上一點力的模樣。
“殿下受苦了。”
鄭魚眸子微微低垂,勉強擠出兩滴眼淚,堅定的承諾道:“殿下放心,我定然不會這麼算了,一定會讓那些欺負你的人,付出代價!”
“不不不!”
人一聽就急了,連忙否認,說:“其實小魚兒,如今天下雖亂,可到底又與我等何幹,謝衡是天子,再如何,也是理所應當的,不如便這麼算了,我等回去彭城,守着一方淨土,好好過日子,豈不比這征來戰去,風吹露宿的有意思?”
又是退兵。
他看鄭魚不語,繼續勸道:“在我同傅先生來新安之前,天子陛下已經派幾路将軍出發前來陽城支援,那個個可都是骁勇善戰,在多次戰役中厮殺出來的,硬要打起,小魚兒,你我并不一定能占上風,賣他這個面子,保持現有的狀态,是你我最好的選擇。”
“是嗎?”
鄭魚擡頭看他,似漫不經心的說:“以前殿下從來不會這麼膽小怕事的。”
“這……”
“這不是入了一趟京,看清了敵我之間的差距嘛,人吃了虧,是要長點記性的,不然豈非不是個傻子?”
“嗯。”
鄭魚點點頭,認可道:“殿下說的有道理。”
“那你是願意退兵了?”
鄭魚說:“我出兵,本就是為了殿下,如今殿下安好無損的回來,我自然沒有理由,也不必這麼折騰,隻是這大多數将士都是追随我等而來,我要退兵,也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樣罷。”
她想了想,道:“殿下給我兩日時間,讓我跟衆人好好談談。”
“好。”
套完話,鄭魚沒再跟他敷衍,尋了個借口讓人将他帶下去,人離開後,她立即召集了衆人來見,宣布自己的打算。
“今晚,夜襲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