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燕群已經僵持有一段時日了,雙方都有所忌憚,并不直接開戰,而是一直在派斥候兵勘視,也在等待補給資源,一路打過來,雖然有百姓的支持,行動方便許多,可糧食,兵甲,傷情,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耗損,董穎主要作為後方支援糧草,張俪跟徐述那邊倒是願意打,不過莽得很,導緻傷了不少人,藥物上的問題也需要調度,現在軍中不僅藥不太足,軍醫也忙不太過來,可為了不讓燕群的斥候兵發現,故在撐着,然按照那假沈弘所說,謝衡已然派兵增援。
早前她們能夠如此順利,一是因天命還有沈弘的名聲,得了不少的支持,二也是因為謝衡并不太将她這一支人馬當作一回事,隻做烏合之衆,不信她真能翻出天兒去,所以都是小打小鬧,口頭上支持,未真的付出什麼實際,可現在他将禁軍派來支援,那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那些兵力究竟有多少,她心中還是有些數的。
在擅長水戰的彭城,沈弘都并未可以在他們手下全身而退,何況現在……她們必須在援兵到達前将陽城攻破,否則這連日來的辛苦将功虧一篑!
她的決定做得匆忙,但好在,大家夥都還算認可,并沒有提出太多反對,反而針對攻城開始說出自己近日的觀察打算。
“陽城的塢堡是以巨石而城,堅不可摧,并不那麼好打,若是強攻,我們勢必不得好處,不如在入夜過後,先派一隊人馬過去,擾亂視線,再進行攻勢。”
“不可!”
徐述站出來反對,“那不是打草驚蛇嗎?”
張虎也跟着應和,“勞資覺得徐将軍說得有理,要打咱們就堂堂正正的打,連夜強攻,打得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正好,派一小隊人馬過去,那不是提前給人報信嗎?”
幾方并不反對攻城,隻是遲遲在方式上無法達成一緻,最後火頭營那頭無心插柳的一句話,确定了火攻計劃。
陽城的塢堡雖然堅固,可是在城牆之上,必不可少的,還有許多的東西,例如那挂着字的旗幡,初秋時節,夜間寒涼,取暖用的幹草等等……
她的死士裡,最不缺的就是絕好的弓箭手,包括蟬衣,更是個中翹楚。
沈弘手握鹽鐵山,自然也是沒叫它白白放在哪兒,除了一些必要的貿易往來外,大部分研究了兵甲,他們的弓箭,射程可達近兩百米遠,以火為攻,進退都可以有個退路。
确定下計劃後,衆人散去,鄭魚召來紅藥問:“如何?”
紅藥道:“食盒中的東西,都摻了軟筋散,這不緻命,想來應當……”
謝衡想活捉她。
“嗯。”鄭魚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又問:“傅先生那邊如何?”
紅藥搖頭,“我們的人一直在看着,他從回帳之後,便沒有再出來過,身邊隻留着一個小厮在伺候,沒跟其他人有接觸。”
“不過……”她頓了頓道:“晨間我喚阿靈過去送東西,他身邊的小厮……很有古怪,像是怕發現什麼,很快将人趕走了,不得接近人。”
“這代表……謝衡沒有那麼信任傅懷生,或者說傅懷生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了,這是一次試忠心的考驗。”
“是。”
“那依你來看,該如何是好?”
紅藥道:“妾不懂如今天子的性情,可換了我,要是有人在我身邊安插這麼個暗線,我叫他過來,定然不會不作兩手準備,更何況……先生惡名在外。”
“你說的沒錯。”鄭魚極其認同這話,“他們來的不過十幾人,這十幾人在三萬的隊伍中,是斷然不起什麼大用的……”
“主上的意思是?”
鄭魚道:“增援陽城是假,直奔新安才是真的,而且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傅懷生應當是吃過什麼東西……”
這樣不論他背叛與否,都能保證完成謝衡所交代的任務。
果不其然,她話才出口未多時,就見阿靈從外間急匆匆進來,她說城内來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人,雖然穿着打扮同新安人無異,可那一個個帶着殺氣的感覺是尋常百姓不會有的。
還有看守假沈弘與傅懷生的人來報,說今日兩人碰過面,不知說了什麼,後邊沈弘出去,傅懷生在帳内發出了極其痛苦的聲響,但是他身邊的人卻說無事,禁止他們進去查看情況!
“主上都猜中了,那是否要聯系荀将軍他們,改變今晚的攻城計劃?”
“不用。”
鄭魚道:“你找人将今夜攻城的計劃散到他們其中去。”
既然他們是沖她來的,聽到這個,定然很快會有行動的。
……
午後。
消息已在軍中散開,張虎拉了兩個人當場鞭打,大罵是何人宣揚出去,壞了計劃!
不多時,一襲華衫的男子再次出現在了她帳外。
“請他進來罷。”
鄭魚将浮标放在了西門的位置,便跟着繞過沙盤圖走過去迎人。
男人很入戲,一進門便抱怨道:“小魚兒,這些人可是沒規矩,竟然敢對孤不敬!”
呵!
他不知道,沈弘從來不會這般說話。
“殿下受累了。”
鄭魚将他扶過去坐下,男人視線撇過沙盤,問:“小魚兒不是說要退兵嗎,怎麼又突然研究起這些東西來了,而且孤方才聽說……你們打算今夜攻打陽城?”
“你聽何人說的?”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旋即恢複了正常模樣,掩了掩衣袖,道:“也是随意聽了一耳朵,不确定,難不成是真的?”
“唉。”鄭魚故作為難,歎氣道:“這實屬是我對不住殿下,當初這是因我而起,我将他們一個個召集到一起,可時至今日,一切已非我掌控。”
她苦惱的說:“這天下之主的位置,誰都想坐一坐,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