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虞思叫虞氏護衛先離去,樓銘挑選出的那些精銳侍衛們帶着幾分擔心地上前來了。
“太傅,若叫他們離開,這樣人手是否太少了一些?”為首的侍衛皺着眉頭看着虞氏護衛們挑選馬匹,神色肅穆,“以安危計,望太傅三思,不可叫身邊護衛太少!”
“無妨。”虞思笑了笑,“稍後我們就進城,可叫郡守再多派一支人馬跟随。”
聽着這話,侍衛放下心來,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虞思目送了程齡等人直接往平城方向去,再等到青豫從城中回來,才命其餘人等拔營,往城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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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甯站在郡守府門口,看到虞思一行人到了跟前,便笑着上前去接了缰繩,請她下馬來。
“大人這樣隆重,叫我都不敢下馬了。”虞思如此笑着,自己翻身從另一邊跳下,接着上前扶住了窦甯的胳膊,“今日不必以朝廷官職相叙,大人之前助我良多,我尚未感謝呢!”
聽着這話,窦甯再看虞思,不由得想起便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就在城外相談,此時彼時,兩人身份地位已經變換。
“那時若非有大人書信,我恐怕不能平安到帝京。”虞思誠懇看着窦甯,“我該感謝大人相助。”
“不過舉手之勞。”窦甯已然明白了虞思話語中的含義,他命其他人去招待跟随虞思一同來的護衛們,自己則帶着她往正廳走,“今次你回來,是為了祁氏?”
“是。”虞思點了頭,“大人在桑乾郡,或者已經發現祁氏如今動向?”
“祁氏仿佛與鮮卑部有勾結,隻是如今還沒确鑿證據,尚在探查中。”窦甯說道,“我亦派人前去鮮卑部族打探,隻是還未有回應。”
“明日我啟程往平城,也會叫人往鮮卑部去探查。”虞思道,“到時候若有動向,會叫人先往大人這裡送信。”
聽着這話,窦甯腳步頓了頓,他看向了虞思:“你母親之事……你可有耳聞?”
虞思點了頭,她語氣淡漠:“除卻祁氏,我也是為了母親才回平城。”
窦甯半晌無言,他默默請虞思進到正廳,兩人相互謙讓一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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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次遣人往府上送了帖子,但總無回應。”沒有旁人了,窦甯才說起了他打探到的虞府的事情,“後來我想着大約是礙于男女有别,便又叫我夫人去送帖子,也無回應,後來才聽說了虞府的事情。”頓了頓,他認真看向了虞思,“此事……應當隻是虞衡猖狂。”
虞思感激地對着窦甯笑了笑,她很明白為何他會這樣說。她道:“我也正是如此想的,虞衡猖狂至此,我為母親擔憂,故而親自回來,他總不能阻礙了我們母女見面。”
這話聽得窦甯面上神色松弛了些許,他順着道:“我從前也不知虞衡竟是這樣的人。”頓了頓,他話鋒一轉,便直接問起了京中的事情,“若是祁氏與鮮卑勾結屬實,陛下可是準備用兵了?”
虞思也不欲多說虞衡和喬氏,便道:“是否用兵,便要等着看祁氏究竟要如何施為,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應是最好的結果。”
“就算祁氏本人想要投降,恐怕他身邊的人也不願意了。”窦甯搖了搖頭。
虞思聽着這話,便想起虞衡心心念念的從龍之功,她忍不住笑了笑,道:“那隻好希望那位大帝腦子清醒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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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甯和虞思一并在正廳中用過晚膳,又分析了朝内外的局勢。
說到興頭上,兩人便從正廳轉去了書房,對着輿圖一一分析起來。
針對北地情勢還有鮮卑部族并立的局面,兩人分析了幾種可能的發展方向,又針對這幾種情形演推了調兵遣将的方案,再一一記錄下來。
這一番演推實在盡興,不知不覺外面敲過了三更。
兩人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
“沒想到這麼晚了,實在是……太失禮了。”窦甯站起身來,他揉了揉額頭,“我還叫夫人給你準備了單獨的院子,要是叫夫人知道我拉着你說了這麼久朝事,都要被夫人戳着頭說失禮。”
虞思心中微微歎了一聲,她倒是願意多說寫朝事,免得去想喬氏——隻是這當然不能表現出來,她便笑了笑,道:“是為了朝中大事,談不上什麼失禮不失禮。”
窦甯一邊引着虞思往準備好的院子走,一邊道:“還是早些休息。”
濃重夜色下,隻有燈籠照應處是明亮的。
虞思道:“明日還要請大人借我幾個護衛,這次回來輕裝簡行,人手還是少了些。”
“這是自然,我原就想着你這次身邊人手太少,應當像上次那樣才對。”窦甯說道,他頓了頓,回頭看向了虞思,他終是忍不住歎了一聲,“虞公已然仙逝,太傅如今已經繼承了虞氏,為将來計,有些事情是不能認的。”
虞思明白窦甯的意思,他在勸她,夫妻是一體,母女也是一體,喬氏必須完美無瑕,虞氏和她才有将來。
但——将來。
她偶爾會想到将來,她總覺得将來虛無缥缈。
自從她知道喬氏和虞衡的事情之後,她便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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