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陰沉,不耐地向鄭雅瞥過去:“你今天話有點多。”
江闖平穩住心神,他才緩下語氣:“紀徊青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用管。”
鄭雅冷嗤一聲兒,她眯起眼,說:“你不會真拿他做朋友了吧?”
沉默。
江闖把那瓶撒了大半的易拉罐丢進垃圾桶,鄭雅看在眼裡了悟于心。
鄭雅說:“你把他當朋友,但他絕對不會隻你唯一一個朋友,小闖,紀徊青不屬于北川的,你被他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沒有被他吸引。”
眼看着紀徊青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前台,笑得陽光燦爛的。
江闖一把将帽子扣了起來,他快步離開了頂呱呱。
“怎麼跑的這麼快?”紀徊青狐疑的朝門外張望了眼,他還想着讓江闖搭把手一起拎回家呢。
他在頂呱呱精挑細選了番,矮個子裡挑高個,才挑到看得過去的書包和文具。
鄭雅給他整理好後,她冷不丁的忽然說道:“你想快點哄好江闖是吧?”
紀徊青“嗯”了聲。
其實現在也不是很想。
可能是因為入了學可以交到更多朋友吧?江闖顯得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鄭雅說:“小闖喜歡在沿江邊的石子灘散步,你如果想和他走近點,可以在晚上七八點左右去石子灘找他。”
紀徊青眼裡冒出亮光:“謝謝雅姐!”
拎着個包兒還沒走出門檻,他轉過身露出一邊虎牙笑着說:“等小朋友回來了我抽時間給她輔導功課。”
鄭雅愣了愣,沒有給出回應。
她忽然明白了拒絕參與關系回避社交的江闖為什麼會被紀徊青吸引了。
紀徊青身上冒着股傻勁兒,他堅定的認為自己所處環境與人都是‘好’的,似乎合理的認為上天都要對他偏心那麼一分。
原來這就是足夠幸福的人。
鄭雅垂下頭,屏幕亮起,小彤的可愛笑容依舊,那是她生活裡唯一的光。
紀徊青很聽話,他吃過晚飯後,掐着七點就往樓下的石子灘走去。
這裡被一圈蘆葦遮的死死的,江水有時漲潮的快,之前淹死過一個人,所以大晚上看不清路的情況下嫌少有人來江邊石子灘散步。
紀徊青被腳下的石頭咯的生疼,他雙手插進衛衣兜裡,漫無目的的沿着石子灘朝前走。
江闖的背影很高挑,他背對着蹲在石子灘,江風凜冽,吹拂過他的發絲,雙臂小幅度動了下,不知道在做什麼。
紀徊青沒有出聲,他放慢腳步朝江闖走去。
“砰”紀徊青腳下沒留神,踢上了塊小石子。
江闖轉過頭,他眉一挑,溶于黑夜間的雙眸看着尖銳又防備,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他冷冷的開口質問:“你來這幹什麼?”
“來看你啊。”
紀徊青才走近兩步,江闖忽然呵停:“站那不要動。”
他站起身,一隻手揣進兜裡。
江闖向紀徊青走來,他說;“晚上江水上的快,會弄濕你的鞋子。”
原來江闖是不想讓他弄髒鞋啊……
紀徊青露出口大白牙,笑嘻嘻的:“你原諒我啦?”
“沒有。”
江闖的臉都快拉到二裡地了,黑的要死。
“那你關心我鞋子濕不濕幹什麼?”紀徊青誇張的‘籲’~了聲。
“你這也太不實誠了吧?”
“有病,離我遠點。”
江闖揣着兜就往環江公路上走,紀徊青緊随其後,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的,他謹遵鄭雅所說的“死纏爛打”,緊跟着江闖屁股後面喋喋不休。
“闖哥,你大晚上的來石子灘幹什麼?也看不見景色啊?”
“闖哥,你知道我們那把你這種人叫什麼嗎?叫口嫌體正直!”
“闖……”
“你有完沒完?”
江闖一停下,紀徊青撞上他的背,溫熱的吐息輕輕掠過他的耳尖。
紀徊青沒說話,但那股熱氣兒好似也在他耳邊說了句‘闖哥’。
江闖冷冷威脅道:“你再叫我一句哥,我把你殺了抛屍信不信?”
路燈下,紀徊青的發絲兒都被昏黃的燈光染上了層暖光,他勾起唇角,眼下痣也随之動了動。
他貼近了步江闖,戲谑地開口道:“殺了我你也要被判死刑的。”
“你說咱倆這算不算殉情啊?江大小姐?”
江闖怒不可遏:“你說什麼?”
第四次,謀生了想殺紀徊青的想法。
“你一惹就炸,還不好哄,你不是大小姐誰是啊?”紀徊青挑了下眉,指了下自己:“難不成還能是我啊?”
江闖下意識往口袋一撈,他今兒沒帶刀,不然他真的會往紀徊青的嘴巴皮狠狠來幾刀。
他擡起拳頭想揍上去,紀徊青靈活一閃。
“大小姐打人了!”
紀徊青逗完江闖就溜,明天就開學了,他可不想落得一身傷再去學校。
他火速朝着六樓爬上去,最後在六樓朝下對着江闖揮揮手;“晚安啊,闖哥。”
等紀徊青回屋,江闖才上樓,他走過五樓那個拐角随手從兜裡掏出毛茸茸的一團朝樓下丢去。
“咔哒”細小骨頭破碎的聲音在寂夜裡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一隻皮毛被剖了一半的兔子仰在地上,早已失了溫的身軀被埋沒在了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