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去北川一中報道,臨到頭紀徊青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準備學習用具,他來北川來的匆忙,沒帶太多東西。
整個北川東西最全的就是頂呱呱,紀徊青拿起一把現金就往頂呱呱走。
江闖連着兩天無視他的招呼了,紀徊青死乞白賴的讨飯他都不帶理的,火都不發了。
這人,簡直就是個難哄的大小姐嘛!
紀徊青踏進頂呱呱,熱情的朝鄭雅打了聲招呼:“早啊,鄭雅姐。”
鄭雅垂着頭正在看手機,她發出了條訊息後才擡眼,那少年探着頭,倚在頂呱呱收銀台前,他歪着頭,笑眯眯的,還露出了一邊小虎牙。
紀徊青身上有種獨特的魅力,來自于優渥、健康家庭中生長出超脫普通人的自信,在北川,他顯得格格不入。
換句話說,紀徊青不屬于北川。
鄭雅朝紀徊青吐出一口煙霧,她調笑着道:“怎麼?又來買糖?還是煙啊?”
紀徊青前兩天氣勢洶洶的包下頂呱呱幾乎所有的棒棒糖,說是要戒煙,鄭雅當時第一想法是:那麼漂亮的虎牙吃壞了怎麼辦?
紀徊青立馬捂住口鼻,他四處揮揮煙霧:“雅姐,我這還未成年呢,少給我吸二手煙。”
鄭雅眉一挑,反問:“你小子打架的時候就不未成年?之前抽煙的時候不未成年了?”
紀徊青又笑。
鄭雅伸出手指點上他的額頭推了下:“招笑。”
她又說:“進來不買東西,纏着我幹嘛?”
紀徊青索性擡了個小闆凳坐在前台邊,他左右看了圈頂呱呱門口,确定沒有那個“熟人”,他問:“姐,打聽個事兒,你和江闖是情侶嗎?”
還沒等鄭雅說話,他立馬用手比了個大叉:“我首先說明我對姐弟戀沒有歧視的看法哈!雖然江闖脾氣差,說話陰陽怪氣,人又特别的擰巴,但是他還是很不錯的。”
紀徊青比了個很官方的大拇指,露出假笑:“炒的菜特不錯。”
鄭雅擡手就是一個腦瓜崩兒。
“雅姐你打我幹嘛?”紀徊青捂住腦袋。
“誰叫你亂說話。”
鄭雅翻了個白眼:“一個女人和男人有往來就一定是情侶嗎?你腦子裡想的啥?”
紀徊青有點委屈,他也不是那種愛揣測人關系的人。
他說:“我這都是有理有據的,江闖平時那麼刺頭,就聽你的話,這誰不容易想歪嘛!”
鄭雅拿出手機,小小的屏幕上是她和一個八九歲小女孩的合影。
“這是我女兒,我結婚了。”
紀徊青愣了愣神,問:“姐你才多大啊?”
“26。”
這小孩看着八九歲,倒推年齡的話……
紀徊青忽然不說話了。
鄭雅垂眸,自然忽略過紀徊青臉上的驚詫,她沒拿煙的那隻手輕輕撫摸過小女孩的臉頰。
“她可愛吧?學習成績特别好,這陣子去她奶奶家裡了,開學了你來這天天都能看見她。”
紀徊青說:“行啊,回來了我可以抽時間給小朋友輔導功課。”
他沖着鄭雅眨巴眨巴眼兒,進入正題:“姐,我想問一下……你平時惹江闖生氣了怎麼哄他啊?”
“你把他惹了?”
紀徊青苦着個臉,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實際上他做的事情江闖是同意了的,但是江闖也确實又發了火,而且連續兩三天不理他。
江闖一不理他,紀徊青瞬間覺得整棟樓隻有他一個人住了。
他最喜歡熱鬧。
哪怕隻維持他說話江闖偶爾回應的關系也好。
糾結了會兒,他說:“是惹他生氣了,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給我說說他喜歡什麼就好。”紀徊青骨頭跟散了架似的賴在前台,像條垂頭喪氣的小狗。
鄭雅想了想;“小闖沒别的愛好,你要是惹了他,死勁兒纏着他就行,他兇你也别走,罵你也别頂嘴,氣消了就沒事兒了。”
合計着真把江闖當大小姐伺候啊?
紀徊青不幹。
他說:“我不哄了,我也生氣。”
“你生誰氣了?”冷冽的清香從身後朝前撲來,白皙分明的手腕骨越過紀徊青将一打啤酒放前台上。
“再來包萬寶路。”
紀徊青趴在前台的身子僵硬,他不知道江闖什麼時候來的,聽到哪了?
他直愣愣的站起身,像個小機器人。
“我、我轉轉去。”
紀徊青朝着最裡面一排文具用品貨架走去。
鄭雅把煙丢到江闖手裡,她笑了好幾聲兒:“這傻小子以為咱倆處對象呢。”
江闖點燃支煙,紀徊青的腦回路總能在他的意料之外,就像是他為了寫點東西就讓他拿刀架脖子上一樣。
鄭雅往紀徊青方向瞥了眼,她壓低聲問:“那天在湖邊我人都到了,你怎麼不動手?”
江闖被燃盡的火星燙了下,他才回過神:“不知道。”
三次。
他有三次機會可以殺死紀徊青,但江闖沒有。
第四次呢?
要是紀徊青真的發現點什麼,那第四次會成功嗎?
鄭雅眉輕輕一挑,眼眸深處覆上些許冷意:“你不會心軟了吧?你不是說過要排除一切被發現計劃的風險嗎?”
“他沒有發現。”江闖蹙起眉,又道:“他不怕我。”
鄭雅開始有些咄咄逼人:“哪能代表什麼?是你自己說的,那天晚上他看見你藏起來的刀和裝屍袋了。”
銳利的目光直直朝紀徊青看去,鄭雅又道:“我不管你之後怎麼樣,但是計劃結束之後我是要帶小彤全身而退離開北川的,所以你最好把這顆定時炸彈看緊了。”
江闖單手拉開裝着啤酒的易拉罐,膨脹的氣體瞬間宣洩而出,泡沫撒了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