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雅把小彤的頭扭了過去,她站起身給兩個人一人來了一下頭槌:“會不會好好吃飯?别帶壞我家小彤。”
飯過後,紀徊青想騎着車就走,撇下江闖一個人。
他才跨上車,江闖單手扯住後座把他定的死死的,他心情似乎很愉悅:“想跑哪兒去?”
“起開,這是我的車,你要不要點臉皮?”
兩人還在頂呱呱門口較勁時,鄭雅忽然拿起一張卷子,邊角豁了一個大口子,很明顯是人為撕下來的。
“你們去家長會到底幹什麼了?”鄭雅氣的牙癢癢。
“走走走!快走!”江闖坐上後座,兩人竄天炮兒一樣嗖得沒影兒了。
紀徊青騎遠了,他笑得沒完:“不是,你這也太缺德了,撕人卷子。”
江闖當時完全是氣上頭了,想迫切的追尋眼一個答案,他冷哼一聲:“下次再敢對我撒謊就把你關起來。”
“知道了——”
快走到家裡了紀徊青才想起那一肚子窩囊氣,才欲發作,江闖忽然說:“明天周天,你把衣服都拿出來洗洗吧,我幫你。”
紀徊青像是尾巴根兒被踩到了,他立馬反駁:“什麼衣服?我幹淨的很我告訴你。”
江闖的表情很怪,但是那個看狗一樣的眼神紀徊青不會認錯。
他瞪大眼說出自己的猜想:“你偷偷看過我衣櫃?”
“沒有。”
江闖立馬轉過頭,邁開長腿朝五樓走。
“你就是看了。”
紀徊青立馬追了上去:“草,你撒謊!你居然敢偷看我衣櫃!江闖我殺了你。”
一口氣追到樓頂,紀徊青看見江闖坐在天台邊,他的心忽然空了一拍。
他走過去自然的将江闖的腰往回收了收,嘴裡念叨着:“坐那麼靠前,也不怕死。”
“好歹也是七樓呢,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殘。 ”
紀徊青也學着江闖有模有樣的坐在天台邊,夜風輕拂過他們的臉龐,四下無人,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刺耳。
他仰起頭望着天上閃爍光輝的星星,絮絮叨叨的:“北京的晚上沒有這樣過。”
江闖沒有去過外面,他自小就在北川生北川長,他問:“天空不都是一個樣嗎?差别能到哪裡去?”
那人輕笑了聲,露出兩顆虎牙尖:“那區别可大了,北京工業發達,空氣污染很嚴重的,到了晚上整片天空都被霧霾罩着,好多人出門都要戴口罩。”
“星星壓根看不見。”他又補充說明:“不過北京還是有很多好的。”
紀徊青忽然想他老爸老媽了,以前這個點兒吃完飯,他要是作業都寫完了的話,一家人會圍着生長着巨大梧桐的街道轉上好幾圈才回去。
那時候擡眼隻看得見高樓大廈與梧桐葉,幸福讓紀徊青忽略了原來北京的星光并沒有那麼亮。
江闖沒說話,隻靜靜地看着紀徊青。
半晌,他忽然問:“你以後一定會離開北川的吧?”
紀徊青點了下頭:“你學習那麼好,清華北大任你選的,你不離開北川嗎?”
江闖臉上常常湧現出紀徊青看不懂的情緒,令人費解,那人收回注視着他的目光,垂着眼說:“我應該離不開這裡了。”
“為什麼?”紀徊青直問。
“你隻看北川的同一片天就滿足了嗎?”
他朝着後頭的台子仰了下去,冰冷的地面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紀徊青恣意又張揚,他朝着天高呼了聲兒:“天高任鳥飛啊,闖哥。”
“等我上大學了還得給家裡公司還債呢。”
江闖眉一挑,他說:“為什麼一定要還?你不如一輩子待在北川,那些人也找不到你。”
深琥珀的眼眸不知是不是倒映了星光,看向他時如此閃爍。
紀徊青說:“自由啊,自由可比錢重要多了。”
“如果讓你放棄自由的話,你會怎麼樣?”
紀徊青的語氣認真又堅定:“會死。”
兩個人對視了眼,空氣近乎都靜止了,紀徊青打了個哈哈:“開玩笑的,我……”
話還沒說完,江闖也躺了下來,兩人相隔着一段距離,他看着紀徊青随意攤着的手,默不作聲的将自己的手往紀徊青的手旁移了下。
直至兩個人的小拇指尖輕輕碰在了一起。
他說;“那我陪你一起……”
一隻手輕輕捂上了江闖的唇,紀徊青笑着說:“你想和我殉兄弟情啊?我剛剛真是開玩笑的,我這人最惜命了。”
江闖不懂,他懵懂的點點頭,半藏在頭發絲兒下的眼睜的圓溜溜的,像隻貓。
随着頭部的動作幅度,被觸碰到的那一點溫熱瞬間點燃了紀徊青的胸腔,心上猶如一塊巨石壓着他喘不過氣來。
憋悶又躁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紀徊青時常陷入一種尴尬的境地,他無法、再也不能對江闖自如了。
掩藏在内心裡最隐秘回避的角落總能被少年熾熱的目光一點即燃。
“困了,我回去睡了。”
紀徊青的步伐有些急匆匆的,腳步聲與他快速搏動着的心跳配合着打起了節拍。
今夜,他在還不熱的天沖了個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