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期末的前兩周,秦遠把紀徊青和江闖叫進了辦公室。
他手中拿着兩份語文試卷和成績單,用紅筆重重勾勒出了江闖的語文成績。
“一百五十分的卷面,基礎題滿分,閱讀理解居然就拿了兩分?作文寫的更是一塌糊塗。”
秦遠把江闖的語文卷子拍在桌面上,到底還是不敢對他說什麼重話,隻能深深歎了口氣又道:“江闖啊,怎麼就老在閱讀理解這吃大虧呢?還有這個作文,讓你寫未來新展望,你這、這寫的什麼?”
紀徊青有些好奇的往那篇作文上瞥了眼,他忍俊不禁。
這哪裡是新展望?這是人類至暗時刻吧?寫的什麼因各國資源分布不均,戰争一觸即發,天災四起,地球一片荒蕪。
江闖居然這麼中二?寫科幻小說呢?
秦遠又拿起紀徊青的語文卷,和觀賞幅完美的作品一般:“你再看看人家紀徊青的閱讀理解,還有這個作文,你倆座位離那麼近也不知道互相交流交流。
江闖沒有太多表情:“哦,好的。”
冷不丁的,江闖又道:“那老師你讓紀徊青教我好了。”
秦遠扶了下眼鏡,他說:“今天叫你們過來就是這個想法,放完暑假之後你們就是應屆高三生了,學校經過商議決定讓這屆高三成立互幫互助小組,互相同桌互相彌補短闆,這幾周你們兩個人先試試看,如果期末成績能上去些,從下學期開始就采用這個方法。”
“紀徊青你給江闖補習語文,江闖你給紀徊青補習其他科目,尤其是他這個數學物理,簡直一塌糊塗。”
……
紀徊青隻喜歡給人做老師,他可不喜歡誰對着他指指點點,尤其是江闖,監督他寫作業的時候紀徊青硬是大氣兒都不敢出。
他果斷拒絕:“老師,我不參與這個。”
江闖忽然眼一擡,他冷冷瞥向那人。
秦遠問:“為什麼?我看你們倆平時關系還是不錯的呀。”
“還是說你有其他人選?”秦遠沉思片刻,他抿了口茶水,又道:“如果你們能找到這次小組的新人選,也可以不組一起的。”
紀徊青一時嘴快,說:“那我找黎揚,他理科成績也挺不錯。”
紀徊青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江闖臉上了,誰都知道這兩人在一塊幹什麼都不可能學習的,還沒等秦遠答應。
江闖忽然說:“老師,他和黎揚組隊也可以的,我一個人學吧。”
說罷,江闖離開了辦公室。
這項小組互補計劃才開始了一天,黎揚鼻青臉腫的找紀徊青哭訴。
“那個什麼破什子計劃我不能參加了。”黎揚舉起自己的右手:“我昨天被石頭絆了一跤,右手食指和中指都骨折了。”
紀徊青愕然,但是答應好秦遠的小組計劃不能被擱置,他也不是什麼沒有責任心的人。
于是他找上了蘇從。
兩個人抱團學習的第二天,蘇從腫着兩個眼睛來上學,他昏昏沉沉。
“我要請陣子假了,昨天回去不知道哪竄出來兩個蜂子,給我兩個眼睛蟄了下。”
紀徊青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該去哪個廟請神看看,他是不是被什麼鬼邪纏上了?
紀徊青朝左邊瞥了過去,江闖正埋頭刷題,他今天戴了副眼鏡,是那種很笨重呆闆的四方黑框眼鏡,襯得皮膚更白了,眼鏡框将額間的碎發頂了起來,露出雙漂亮的黑眸。
察覺到紀徊青的視線後,江闖轉過頭,笑眯眯的問他:“看你一臉喪氣,發生什麼了?”
紀徊青懶懶的趴在桌上,說:“沒事……”
像隻垂尾乞憐的小狗,紀徊青嘴巴一張一合,小虎牙也露出了一角,被掩在鏡框下的眼眸沉了沉。
晚自習快下之前,紀徊青收到了黎揚發來的消息。
黎揚:【我有個猜想。】
【我和蘇從受傷很可能都是一個人幹的……】
紀徊青回複:【你覺得是誰?】
對面忽然沒了音訊,紀徊青擡頭朝着黎揚方向瞟了眼,那人畏畏縮縮的垂下頭,回避開他的視線。
緊接着,溫熱的呼吸輕輕拍打在他的耳尖上。幽幽的說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砰砰——
胸膛忽然被重擊了兩下,紀徊青轉過頭,看見笑意盈盈的江闖,莫名的寒意從他的背脊骨向上纏繞,繼而擊中了他的後腦勺。
他一拳給江闖揍上:“你怎麼還偷看人聊天記錄呢你,還悄摸的吓人。”
江闖把紀徊青的作業班發到桌上,他說:“你心裡沒鬼,别人自然吓不到你。”
紀徊青開始重新審視起江闖,他并不認為江闖隻是為了和他一起學習就幹出那樣的事情。
這簡直毫無由頭,壓根沒有任何合理的出發點。
他很果斷的給黎揚回複了過去:【我知道你想說的是誰,但是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回去路上,紀徊青的自行車氣閥壞了,兩人隻好步行回家。
紀徊青心裡擰巴的緊,一路上都沒說什麼話,他擡頭仰望在一盞盞路燈下亮起的綠蔭,記得他才來北川時,這一條路的樹才冒芽兒,現在居然都生長的郁郁蔥蔥的了。
一隻手忽然貼上他的額頭,紀徊青腳下一頓,差點撞上了電線杆。
江闖說話輕飄飄的:“走路要看路。”
紀徊青有些忐忑,他問:“你這幾天都不生我氣嗎?”
紀徊青靜悄悄的朝着江闖身旁挪了一步,肩頭輕輕擦過他的臂膀,他垂眸靜靜地看着那人躲閃的目光,發紅的耳尖以及……被風托起進雲端一樣的心跳聲。
江闖反問:“你在擔心什麼?”
紀徊青說不清楚,他隻是沒選擇和江闖一起組隊,可他卻覺得自己好對不起江闖一樣。
總覺得虧欠點江闖什麼。
但其實在他說出不和江闖一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紀徊青磕磕絆絆的說:“也不算擔心吧……我、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