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藏暴戾的聲音慢慢落在後面,艾陽一刻也不敢停,拿出了大學體測的勁兒,呼呼地跑,跑得風都在耳邊兒吹起了哨子。
經過路邊的一個小公園,他實在跑不動了,坐在石凳上大喘氣,等氣息穩下來,周圍忽然空得厲害。
茫然四顧,心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從始至終,我對你來說就是個物件對嗎?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随便抛開,甚至可以随便推給任何人,是這樣的吧,艾陽?”
趙龍藏倚在一棵樹上,輕輕地吐着煙,煙氣缭繞,看不清表情,語氣淡然,更聽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艾陽卻感覺脖子忽然就被掐住了,嘴裡一個字眼兒都蹦不出來。
是啊,該怎麼說呢?他現在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将近十年的感情,該怎麼放下呢?他想象不到同學會上該怎麼面對真的趙龍藏。
畢竟,面對一個替身都已經如此艱難了。
趙龍藏等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說服自己了,艾陽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了濃濃的疲倦:“你現在連一句解釋都不想給,是嗎?”
“他要回來了,分手吧。我當面和你說,算是,最,最後的體面。”
說完,艾陽都有些愣,荒唐了大半夜,他才恍然發現,曾經有那麼多替身,為什麼對眼前這個這樣體面呢?
趙龍藏也愣了,他要回來,是指?
很不想承認,他無力控制墜入谷底的心又突然彈了上來。
這下,換他糾結了,現在是算這小子絕情,還是深情呢?
他忍不住咬唇笑了笑,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裡,倒是他入戲太深了。
慢慢走到艾陽面前,擡起他的下巴,視線細細地描摹過他臉上的每一寸。
的确是一副精緻的好皮囊,但經曆過茫茫人海,也不過鼻子就是鼻子,眼就是眼。
他突然就特迷惑,怎麼這多年過去了,眼睛裡就是裝不下其他人呢?
現在,他倒要感謝這小子的時常提醒,否則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常常忘記,自己是隻老鼠,還是貓。
趙龍藏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邊走邊摩挲着尚有餘熱的指尖兒,罷了,還有半個月就是同學會。
想到這裡,趙龍藏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嘴角扯起一個弧度,這個蠢貨到現在都沒問,也沒發現為什麼拉黑了,他還能馬上找到人。
他甚至都忘了,曾和自己一起開過情侶手機定位。
老鼠會跑,但貓的宿命,就是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