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人間發财風,填我十萬八千夢”,程樂言那一晚睡得極好。
他睡别墅的主卧,床也就是植物人老攻容妄之從前的床,很舒服,床品又輕又親膚,溫度濕度适中,程樂言醒來後隻覺得像是陷在棉花裡,完全不想爬起來。
系統超驚訝:【現在才五點!宿主你怎麼五點就醒了?】
程樂言:【昨天那小說還沒看完嘛,那不得在今天上班之前先把書看完。我記着這事兒,生物鐘就會叫醒我。】
系統:【……宿主你對工作也太認真了一點。】
程樂言:【那是。我做過六個銷售崗,全部都是銷冠,全部都是第一天就把産品信息都背下來啊。統子爹,你以為銷冠是那麼好當的啊。】
系統:【宿主你可别叫我“爹”了,我好怕折壽哦。】
程樂言“哈哈”一聲,賴了兩分鐘床,就爬起來去洗漱了一下。末了靠在沙發上,手捧金蘋果,繼續去讀那本《囚愛》。
翻過最後一頁,程樂言隻覺得腦子嗡嗡的。
這書裡的邏輯就理解不能啊!
反派哥為什麼喜歡主角受,就因為“他笑起來陽光燦爛不做作,仿佛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生機”嗎?
反派哥為什麼不好好追人,反而笃定了主角受肯定不愛他,折磨來折磨去的?這反派配置也是個高富帥,真要好好追人說不準有戲啊?
反派哥還是個煙鬼,作者一直描寫他拿煙的手多帥雲雲,可是抽煙的人牙會黃诶,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再有就是,看完小說之後,程樂言實在很難把書裡那個法制咖反派哥,和昨天見到的軟軟甜甜的幼崽,聯系到一起。
濯濯以後會變成那樣?
那樣???
你這是基因變異了吧你!
就比如書中關于“程樂言”結局的那段描寫,原文是這樣的:
【容寄時走進房間,夾煙的手指随便朝個方向指了指:“弄開。”
助理走上前去,掀開了一塊遮光油布,露出了下面的狗籠。
狗籠裡惡臭熏天,髒污四溢,有團不成人形的東西癱倒着,一動不動。助理掩鼻湊近了看看,道:“容少,的确是咬舌自盡了。”
容寄時“啧”了一聲,走到近前,低頭看着狗籠。
煙抽完了,他踢了狗籠一腳,嫌惡道:“真惡心。”
然後離開。】
對了,那個“不成人形的東西”,說的就是程樂言。
他居然連姓名都不配有!
死的還這麼慘,幻肢痛了啊反派哥!
還有那“助理”,又是倒了什麼黴,還要負責觀察屍體這種事!?這一個月得開多少錢,才能捏着鼻子打這份工啊!
幸虧幸虧,孩子現在才三歲,一切還來得及。
加油啊程樂言,把反派哥抑制在搖籃裡!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以後家裡絕對不能養狗!
絕對!!!
時間差不多了,程樂言換衣服下樓。
一樓的餐廳裡,已經擺上了豐盛的早餐,中式西式各種都有。
濯濯穿着一條格子背帶褲,安靜地坐在旁邊的兒童餐椅上。
程樂言第一反應是沖過去,捏着夾子音道:“寶寶,後爸跟你說,咱們以後絕對不要養狗狗喲。”
濯濯:?????
但内心裡也舒了口氣。
剛剛他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會是哪個後爸,是從前那個會打他罵他、眼神裡全是污濁的後爸,還是那個腦袋有病病,疑似需要大藥丸的後爸——太好了,是後者。
旁邊的育兒嫂張媽道:“大少奶奶,您來啦。”
程樂言道:“張媽,以後叫我小程吧,或者程先生,都行,可别大少奶奶了。這稱呼聽得我奶疼。大家也是啊,以後換個稱呼。”
張媽一愣:“好的,那就……程先生,我們以後都叫您程先生吧。我這正準備給濯濯少爺做早餐呢。”
程樂言心想,這桌上這麼多吃的,居然還要給濯濯單獨做嗎,這富貴人家果然講究。
下一秒,就看着張媽搬過來了一個破壁機,開始了她的表演。
她往裡面放了點紫薯,“日”一聲打成了糊糊。
然後放了點綠葉菜,“日”一聲打成了糊糊。
又放了點橙子蘋果,“日”一聲打成了糊糊。
還有别的,亂七八糟種類還挺多,顯得步驟還挺繁瑣,但統一都是“日”一聲打成了糊糊。
最後她把所有的糊糊混合,再倒回破壁機裡,一起“日”一聲打成了混合的糊糊。
破壁機裡的液體介于紫色和棕色之間,是粘稠的,張媽把糊糊倒進一個兒童餐碗裡,還放裡面加了幾滴核桃油,接着放了根粗吸管,端到濯濯面前,慈眉善目道:“濯濯少爺,吃早餐了。”
程樂言:“嘔……”
不是故意的,但他真的好想吐。
這踏馬什麼玩意啊!他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啊!
看她挺講究的,搞了半天,一堆的食材,最後就搞了個這?
這???
誰會吃這玩意才是有鬼吧!!!
果然,幼崽對這玩意看都不看一眼。
張媽還拿了個勺子試圖喂,遞到幼崽嘴邊了,後者緊緊閉着嘴,生怕張開一點兒縫。
張媽歎口氣,為難地看向程樂言,道:“程先生,您看,小少爺根本就不肯吃呀。”
程樂言:“嘔嘔嘔嘔嘔……”
他直接道:“張媽,你一個月薪水多少錢?”
張媽:“程先生,這……”
程樂言:“說吧。”
張媽看了看左右,抿了抿嘴,小聲說:“兩萬八。”
程樂言倒吸一口冷氣:靠!!這麼高!育兒嫂果然是個有發展的職業啊!
他直接說:“行行行,你把這玩意喝了,我現在馬上給你兩萬八。”
張媽的嘴唇顫了顫,勉強陪着笑:“程先生,您說笑了,這早餐都是按照營養師專門給小少爺定制的食譜來做的啊,營養非常齊全。營養師也說了,可以使用破壁機。”
程樂言:“那是有些不好嚼的,可以用破壁機打一下,不是說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放裡面,‘日’一聲打成糊吧?這玩意你能吃??惡不惡心啊。你要是真願意吃,以後你的三餐都是‘日’一聲打成糊糊的,我看你能吃幾頓。”
“人家小孩子是小,又不是傻!”
說話挺不客氣的。
主要也是昨天看《囚愛》時,除了他這個“狗籠”結局,還提到大反派小時候有個惡保姆,一直虐待他。隻是在大反派成年之前,惡保姆得了癌症死掉了,以至于大反派沒有親手報複成功。
惡保姆姓誰名誰,小說裡沒寫,程樂言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張媽,終歸是心有懷疑。
又見濯濯瘦成那樣,張媽弄了這麼惡心的東西,話裡話外卻是孩子挑食、不吃飯,能有好氣兒就怪了。
他撂下了話,也不再和她多說,伸手拿過了餐桌上的一塊南瓜豆沙包,掰成兩半,自己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就把另一半放在了濯濯面前的餐盤裡:“寶寶,是南瓜豆沙包哦,我覺得挺好吃的,你嘗嘗看?”
濯濯遲疑了一下,仍是一動未動。
程樂言不以為意,又拿過一塊紫薯卷饅頭,同樣一人一半。
濯濯仍然沒吃。
張媽一臉委屈:“程先生,你看,小少爺不肯吃的呀。照我說,還不如打成糊糊呢,至少營養全面,讓小少爺吃了個幾口,也夠了。咱們用老方法,我和小孫一起喂吧。”
小孫,說的是另一個保姆。喂個飯還要兩個人,程樂言意識到,她的意思居然是把這糊糊強喂給濯濯。
他看着那杯糊糊,想起原主做的狗事,隻覺得胃更惡心了,皺了皺眉。
看到他嫌惡的表情,濯濯的身體又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後爸會……會強塞到自己嘴裡嗎,像從前那樣?
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胃中更是一陣翻湧,喉嚨都忍不住幹嘔。
但是卻——什麼都沒發生。
程樂言說:“從前是從前。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把話說得明白點,我從前腦子被驢踢了,做了很多錯事,現在我改邪歸正了,以後都别拿從前那套說事兒。
“昨天我跟我媽說的話你們都聽到的吧,我這是立了軍令狀了,肯定要照顧好濯濯的,我可不希望你們誰拖我後腿啊。從今往後,濯濯的一切都直接向我彙報,都别糊弄。聽懂了吧?”
客廳裡傭人們都是神色各異,高高低低地應了聲。張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程樂言把衆人神色盡收眼底,又對濯濯道:“寶寶,你就當現在的後爸是個新後爸哈,過去的後爸已經嘎了,現在是嶄新的我。後爸變了,後爸不會再勉強你做那些你不喜歡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