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喜歡這幅畫?”身旁的男人同她一樣——駐足,擡眼,看畫。
“大概是因為曆史有争論吧。”她指了指《梅雀》的展簽,傾身過來,如悄悄話一般小聲,“有傳言說,這不是蕭南音的畫。”
大概是因為湊的近,他不由将聲音放柔,連同看她的目光都不自覺的變得動情:“傳言如何解釋這不是她的畫?”
“畫的落款是明貞元年,可蕭南音卻戰死于仁宗元年,雖然說仁宗元年和眀貞元年是同一年,但仁宗在前,明貞在後,總不能是蕭南音先戰死,後作畫吧?”
關于《梅雀》這幅畫,在曆史上确實存在争議。
甯初北又問她:“你可知這幅《梅雀》是贈與誰?”
“自然是昭陽郡主贈與其兄長,也就是後來的明陽帝。”
世人都知這幅《梅雀》是昭陽郡主贈與兄長,卻不知這畫并非贈與曆史書上所述的明陽帝蕭建安,而是贈與其最小的兄長蕭初北,也是蕭家第八子,史上的南安王殿下。
“我曾看過一本野史,講述的便是有關蕭南音的生平。裡面提及過《梅雀》這幅畫的落款,之所以落款日期是眀貞元年,是因為從一開始蕭南音就沒落款,待她戰死,蕭家軍直驅回都,拿下魏太後後,是其兄長為了紀念這段曆史而落的日期。”
“而這位兄長并非明陽帝,而是蕭家第八子,南安王殿下。”
接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昭陽郡主》這部戲的導演——郭慧。
而在這裡“偶遇”郭慧,正是甯初北精心為程以霜安排的劇本。隻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郭慧對那段曆史的了解。畢竟世人都深信被昭陽郡主以畫相贈的兄長是明陽帝,誰又會真正的去深挖那段不為人知的曆史呢。
“郭導?”程以霜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郭慧,顯然有些驚喜。
“看來你還是沒有放棄蕭南音這個角色。”郭慧打趣她。
雖然來畫展是個意外,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沒有放棄蕭南音這個角色的。程以霜莞爾一笑,繼而說:“确實對這個角色異常感興趣。”
能費盡心機來看這場獨展,郭慧對她口中所說的“異常”表示饒有興味。目光一轉,落在甯初北的身上,幾分賞識藏進眼底。如果說之前他對甯初北的印象隻停留在極其表面的绯聞事件,而現在怕是有些打臉了。畢竟能熟知蕭南音和南安王那段野史的,想必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這位便是津西大曆史系赫赫有名的甯初北甯教授了吧?”
甯初北不失禮節地朝郭慧伸了手:“郭導好。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程以霜略顯意外的看了男人一眼,她怎麼不記得這位赫赫有名的甯教授如此平易近人?
郭慧禮貌回握:“郭慧。久仰甯教授大名。”
“郭導對南安王頗有研究?”甯初北會這樣問,純屬是因為史冊對南安王的記載不過寥寥幾句。野史雖然大幅度提及了南安王,但都用昭陽郡主的兄長代指,起初都知道這位兄長是蕭家第八子南安王殿下,可經過數百年、成千上萬人的解讀,該兄長漸漸變成了明陽帝。
許是因為建功立業的郡主,其念念不忘的兄長一定是居于廟堂之首的那位。
故事就這樣被流傳了下來。
之後,再也沒人提及過南安王。
郭慧說:“算不上是研究,隻不過上年底碰見了南大的王教授,談起他在臨安挖到一些關于南安王殿下的古物,據分析,和某段野史十分吻合,以此推斷史冊上昭陽郡主曾在畫裡多次提及的兄長有可能是南安王殿下蕭南安,而非明陽帝蕭建安。”
這也是他籌備這部劇的初衷。
如果那段曆史和記載的有出入,那将是人類文明的重大發現。能被推翻的曆史有幾個,而能被反複印證的曆史又有幾段呢?
不,不是蕭南安。
是蕭初北。
可他無從反駁。
因為——
“兒臣别無所求,唯有一願,求父皇賜兒臣封号為南。”
她戰死在邊關,他活着回到了皇都,除了精心保存她的畫作,他唯一所求便是用她的名冠他的封号。
也是那年,滿朝文武因蕭初北執意稱王鬧得不可開交。
朝堂初定,他便急不可耐的稱王,其心可誅。
可居于堂首的蕭清河心知肚明,他是為了蕭南音才冒天下之大不韪。
後,他被封為南安王,意為鎮守南疆之安。遂,他便被驅逐于皇都,南下于封地。
因此,他成了世人眼中不忠不孝之王。
因為南安王這個封号,久而久之,他便成了世人口中的蕭南安。
“南安王?”程以霜對這個曆史人物自然沒太多的印象,畢竟史冊對他的記載隻有隻言片語,隻是這個安字讓她有些困惑,“為什麼他不用避諱明陽帝的名字?”
仍記得,現在的晉城原名為建安城,是為了避諱明陽帝而改名。為何南安王沒有避諱君主名字?确實有待深思。
“有傳言,他不滿明貞帝傳位,也想稱帝,所以以戰功要挾上書明陽帝,保留他南安王的封号。”
對于郭慧的解釋,程以霜卻不以為然:“倘若他真的戰功顯赫,民心所向,又何必與帝王針鋒對麥芒,讓帝王對他心生忌憚?”
她總覺得,南安王之所以能保留“南安”這個封号和昭陽郡主有關,如果蕭南音所有畫作上的兄長指的是南安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