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副樣子,可怎麼說得清。
因為被他親過,所以眼底殘留了幾分女孩子該有的嬌嗔,說話時又故意避開他的視線,倒愈發像戀愛中女孩的模樣。
他沒再鬧她,拿起她的手握在手裡。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握在手裡才覺得踏實,否則心裡總是發虛,生怕一不留神,睜眼醒來,發現不過黃粱一夢。
那頭,蘭姨在喊吃飯。
确實不能再耽擱了,程以霜輕輕推他:“你讓開點,我要下去。”
他沒讓她推動,反手将她抱了下來。手慢慢一擡,落在她的發端,不輕不重的揉了下。
很早之前他就想這樣揉她的頭了,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他終于曆經千辛,在這裡,把她找到。
從小到大,隻有三個人會這樣寵溺地揉她的頭。
一個是舒宛,無論如何橫行商界,卻永遠把最慈愛的一面毫無保留的給到她。
另一個是程焓,雖然他脾氣不好,雖然他們因為林紹紅過好幾次臉,但他卻始終很嬌慣她。
最後一個是程易惟,比誰都尊重她的愛好,從不強迫她做些什麼,亦或者不做些什麼。
和林紹談戀愛的時候,她好多次都期待他可以這樣揉一下她的頭,在她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或者,不是那麼開心也不是那麼難過的時候。可他一次都沒有,他總是在這些時候給她送花,送禮物,送他覺得可以表達愛意的一切。
說他務實,說他浪漫,都很貼切。但偏偏,少了一顆靠近她的心。
和甯初北相處的這些日子,總有種他們相識很久的錯覺,他好像比任何人更知道怎麼走進她的心。不用故意撩撥,也不必甜言蜜語,偶爾嗆她,偶爾逗她,偶爾在她難過的時候輕聲安慰。
所以的關心都恰到好處,所有的進退都遊刃有餘,他既給了她空間,又給了她時間。像是一個極具耐心的獵人,沉着冷靜的守着自己的獵物。
有那麼一度,她真希望最初遇見的那個人是甯初北。
這樣,她就不會和林紹有那麼一段,也不用傷心難過這麼一回。
這是一個自私的想法,或許她真的很讨厭被背叛的感覺吧。像是看見了父母的婚姻——失敗的,破碎的,被背叛的。
“怎麼了?”看她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甯初北關切地問了句。
她擡起黑亮的眼眸,突然來了句:“要是你先出現在我生命裡,該有多好。”
甯初北恍然一怔。
有什麼從她眼底一閃而過,很快,她笑了開來:“逗你的,走吧,吃飯去。”
仿佛那隻是她心血來潮的一句玩笑話,可他聽進心裡卻不是滋味。有那麼一刻,他開始後悔那年因為章堇雯的小名奮不顧身地奔赴法國。
那個被光籠罩住的背影,深深的刻進他的眼底。
仿佛在提醒着他,曾經錯的有多麼離譜。
直至不久的将來,她紅着眼問他:“你當初去法國留學是因為章堇雯嗎?”
什麼是鑽心蝕骨?
這就是。
在蕭家,都默認了甯初北和程以霜是一對,所以蕭亭境說今晚來拜訪程焓,蕭晉安才跟着來,左思右想,又覺得得把當事人帶上。于是,就有了三兄弟登門拜訪程焓這樣名場面的一幕。
不管是甯家還是蕭家,都跟程焓關系匪淺,那兩個老家夥的孫子親自登門拜訪,他也承受的起。隻是前段時間程以霜和宋郗的绯聞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倒讓他有點拿不準程以霜給他選的乘龍快婿是哪位了。
後來看見她和甯初北一起從後院回來,他就明白了。
“你這丫頭,過節見你都費勁,這不年不節,怎就回來了?”重要的是,和蕭家的幾兄弟一起來,怎麼看都像是來登門提親的。
程以霜也挺無語的,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好不容易記挂了程焓一回,好不容易回趟家屬院,偏碰上了蕭家三兄弟來做客,還被程焓明裡暗裡消遣了一番。
“外公要是不歡迎我回來,我現在回域明灣就是。”說着,她作勢要走。
程焓急了,忙着将拐杖伸出去攔人:“蘭姨特地做了你愛吃的鲈魚脍,你現在走,豈不是白費了她這番心思。”
你聽聽,他哄人還能挑出你的不是來。
大概是真怕她尥蹶子,程焓拄着拐杖站起,往她身前堵了一步,别扭催她:“快坐下吃飯。”
程以霜還想嗆他幾句,礙于有客人在,隻得作罷,乖乖朝餐廳去。
程焓拄拐的手這才微微一松,笑着喊衆人去餐廳吃飯。
“這丫頭脾氣就這樣。”大概是覺得程以霜剛剛鬧脾氣的模樣給蕭家帶來不好的印象,程焓努力為她開脫着,“從小自己做主慣了,所以脾氣有點沖,像我,像我……”
說到最後程以霜都替他臉紅,他以為脾氣沖是什麼優點嗎?還非得在餐桌上損她一回,這老爺子是真的想跟蕭家結親嗎?
話鋒一轉,程焓又說:“不過她就跟我說話這樣。”
是是是,她就是天天頂着這副臭脾氣跟家裡長輩這樣說話的,這老爺子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總怕她名聲不夠爛,非得上趕着踩上一腳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