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和蕭家素無私交,就算戊銘和域明在生意上有往來,請帖也理應送去域明,可趙寅卻偏偏命人送去了蕭宅,這其中緣由恐怕跟她和甯初北鬧绯聞有關。
如甯初北同她一起到席,那就證實了外面的傳言。如甯初北随蕭家人出席,趙寅也能大概揣測蕭家人對他們這段關系的态度。倘若甯初北不到席,那就說明他們之間不過是绯聞而已。
一箭三雕,趙寅這請帖送的可真有價值。
“老師讓你帶去趙家的壽禮是你母親生前的作品吧?”既然提到了趙家老太太的壽禮,蕭亭境自然要提一嘴那幅《鳥壽圖》,不然要等他們兄弟二人打啞謎到什麼時候。
“對,就是小卷策展的那幅《鳥壽圖》。”
“我聽老師說,這幅《鳥壽圖》是程老師在世時畫給趙家老太太的壽禮。程老師去世後,趙家老太太為了哄你開心,特意命人收集程老師的作品給你送來,而《鳥壽圖》就是其中之一。”
關于這幅《鳥壽圖》的來曆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但蕭亭境知道的那麼清楚,程以霜還是意外了一下。後來想想也對,畢竟他是程焓最喜歡的一個學生,加上蕭程兩家關系匪淺,他要是問,程焓也會說。
隻是他們三兄弟這一人一句的,倒是解了她一直猜不透的那個謎底。
程焓之所以讓她帶着《鳥壽圖》去給舒宛賀壽,無非有三個目的。第一,那就是警告趙家人,無論她做什麼決定,他們都無權幹涉。第二,是為了提醒蕭家,即便她身上流着趙家的血,但她終歸姓程,所以不管域明和戊銘生意上有什麼往來,都不能把她牽扯進來。第三,是怕舒宛見到蕭家人來賀壽高興過頭,又怕舒宛把整個戊銘送給她當嫁妝,所以很有必要把這幅《鳥壽圖》送過來,讓舒宛想起程易惟的死因,提醒她慎重選擇繼承人。
如果說趙寅的請帖是一箭三雕,那程焓送這幅《鳥壽圖》過去可謂是殺人誅心。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蕭宅門前,蕭亭境揮别衆人下了車,蕭晉安看了眼導航,從蕭宅回域明灣要經過津西大,他不确定甯初北要在哪個地方下車,于是問了一嘴:“你跟我回域明灣住一晚嗎?”
甯初北頓了半秒,很快點頭:“對。”
因為要送程以霜,所以蕭晉安的車是從北門進的,沒下地下車庫,而是繞到單元樓的車道停下給他們。
告别了蕭晉安,甯初北将程以霜送到樓上。
她用指紋開了鎖,偏頭過來看他:“要進來坐會嗎?”
他歪了歪頭,特地來捕捉她的視野:“方便嗎?”
“不方便。”她故意說着,還上手推了他一把。
他抓住機會,反手将她手握在手裡,輕輕一扯,把人帶到自己身前:“既然我不方便去你家,那還是九小姐去我家吧,我家方便。”
說最後那句“我家方便”的時候,他臉已經低了下來,故意去撞她有些閃躲的目光。
好吧,她承認,她調戲不過他。
有點認輸的苗頭,卻又不想助長他氣焰,最後把手一攤,故意為難他:“禮物呢?”
他目光一定,落在她的眼底。
“之前每次見你總是随手送給我一個東西,現在人追到了,反而失寵了。”她眼底噙住一抹狡黠,故意說的委屈,就是為了讓他繳械投降。
看着她,男人突然有種撿了大便宜的慶幸,然後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長條木盒,輕輕放到她掌心上:“禮物。”
程以霜狠狠一愣。
“這、這是……你怎麼能猜到我今天回家屬院的?”
她是臨時決定回去的,他不可能有這種預判才對,沒道理啊。
“沒想着你會回來。”他說,“我哥打電話來說要和大哥一起去家屬院拜訪你外公,問我有沒有時間一起,我當時正好拿着這支簪钗……”拿着這支簪钗,想你。
頓了下,他沉默一笑:“順手放進了兜裡。”
本想着一會兒給她,卻沒想到她會伸手讨禮物。
“這是發钗?”她仰頭問。
“嗯。”他單手打開她掌心的木盒,将簪钗取出,舉到她眼前。
是湛藍色的琉璃簪钗,沒有過多的紋飾,簡簡單單一朵梅花,貴氣高潔。
她顯然有些看呆,伸手過去摸時不禁發出感歎:“真好看!”
這支琉璃簪钗,是在她最後一個生辰的時候,他送她的生辰禮。
她當時問:“兄長可知,男子送女子簪钗是有寓意的?”
他自然知道,才想送她。
望着沉默的蕭初北,她忽然來了句:“若君為我贈玉簪,我便為君绾長發。”
他眼底赫然一怔。
“兄長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份生辰禮,我很歡喜。”
隻是沒想到時隔數百年,這支簪钗又回到了他的手裡,依然是送給她,依然是……定情禮。
最後,甯初北沒有進去,而是把拿在手裡的畫卷往她懷裡一塞,然後将手繞到她腰後,大掌一撈,輕易的将她托到眼前,輕輕的一個晚安吻,便結束了。
其實他比誰都想進去,但又怕一發不可收拾,想了想,他們才第一天,還是算了。
可第二日他就後悔了,在他拎着早餐等在她家樓下看到她的微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