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低垂着頭,任嚴刑拷打加身,也一句話不說。
景圓窺見顧誦臉上一閃而逝的悲戚之意,隻默默站在一旁,沒說話。
李銘曾經不止一次救過顧誦,而且為人踏實肯幹,顧誦一手将李銘提拔到副将的位置,賦予了對方信任,
最終那信任化為利刃,狠狠刺穿了顧誦的心髒。
那應該是既定軌迹裡顧誦和李銘的命運。
“我隻想知道為什麼。”顧誦重複這句話。
景圓細細思索了一下,他也有很多為什麼想問,為什麼預知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為什麼景赢要落得那個下場,為什麼父親和外祖會出事,為什麼他自己會變成那個模樣。
沒有人可以回答景圓,景圓隻有自己找尋答案。
後來景圓漸漸想開了,這世間許多事本來就沒有答案,尤其是當你對某個人産生疑問的時候,
你不明白他為什麼那樣做、那樣說,簡直是不可理喻。
但是那個人又的确存在,你想弄懂他在想什麼,給自己一個答案,就好比此時的顧誦,
但是你會發現,人與人之間的差别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
一個人是永遠也不可能真正了解另外一個人的。
庸人自擾罷了。
景圓想着,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景赢,他不了解景赢,想來景赢也不了解現在的他。
他們應該是很熟悉的關系,有長達五六年的時光每天都在一起,可卻止步于熟悉的陌生人。
景圓勾勾唇角,貌似這仗打完,他就可以回京了。
景圓暢想回京後的風光之時,李銘似發了慈悲,不忍再見顧誦困惑,給了他答案。
“我從小在邙國長大,雖然我長得不似邙人,但其實我身體裡流着一半邙人的血。
我母親被擄去生下了我,她是個很柔弱的女子,我被送到大燕來之後,才知道母親一直在懷念的是什麼,
是截然不同于邙國的風水,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