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徐家,趙家,有意思,呵,景圓眯眼。
景圓打定主意,翌日去找他的外祖父顧現,看看能不能給他調回來。
大理寺的行動很快,經現場查實,白天川的戶籍是假的,在他戶籍的出生地上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
還有白天川所謂的妻子,也根本是假的,兩個人都是假的。
他們兩個是沒有身份的人。
景赢到此時才驚覺自己的失誤。
他一直以為兇手隻有一個。
所以吳方被唐譽帶走的時候,他也沒有反駁,因為當時客棧的其他人,的确都有互相可以為其證實的人證。
景赢知道自己想岔了,從現場和屍體的情況來看,動手的人的确隻有一個,
但是不代表兇手也隻有一個,在一邊出主意的人也可以是兇手。
不是親手殺人的人才是兇手,制定殺人計劃的人也是兇手。
景赢蹙眉,徐晃有人相幫,模仿犯也有人相幫,他之前還說兩案除了紅衣外無一處相似,現在看來倒是一脈相承。
景赢耐心翻閱長花道客棧的相關案牍,翻到某頁,景赢的眉頭擰起。
在長花道時,白天川的同行之人是一名男子。
白天川的同夥究竟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
景赢惋惜沒有将那些住客一一畫像,不然至少還有幾分端倪可尋。
白天川的通緝令是張貼出去了,但是這段時間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在案情陷入焦灼之際,宮宴開始了。
景赢一身竹青色彈墨白鶴紋雲錦,孤高的鶴影與他的氣質全然貼合,襯得他膚白如玉,風姿飄逸,
隽永如潑墨山水畫中飄然而去的仙人,他一出現,衆人的視線都凝固在他身上。
褪去了少年的許多青澀,景赢卻愈發出衆,他儀然面對世人落在他身上的諸多眼光,不悲不喜,神态自若。
景赢随景策在左側中間的位置落座,景策在人群中尋找景圓的身影,但是沒找到。
“邙國特使到——”門口的宮人唱報。
衆人不自覺往宮門看去,畢竟都謠傳邙人食人飲血,殘暴異常,他們也想看看,
邙人到底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和他們一樣一雙眼睛、一個鼻子和嘴巴。
搶先出來的卻是景圓。
一個景赢不怎麼見過的景圓。
景圓今日穿了身飒爽騎裝,一身藏黑色蹙金遊麟紋織錦袍,黑色織錦縧帶束腰,
腰間别一把通體耀黑的刀鞘,上有黑金色圖樣複雜的紋路,顯得華貴又鋒利。
景圓的膚色被秦州的風霜打磨成古銅色,比之在雲京時尚臉頰圓潤的嬌氣模樣,
此時的他五官深邃,身姿高大挺拔,就如他手中的刀一般,蓄勢待發。
景策瞧着,一時有些感慨,他的目光變得懷念和欣慰。
景赢低頭喝茶。
景圓身後兩隊分列左右,中間的便是邙國特使,較之大燕人,
邙人的五官更為立體,他們瞳孔的顔色更為淺淡,頭發也不是純然的黑色。
燕人沒想到邙人跟他們長得還真不一樣。
邙國一行隊伍被引到了右側中間的位置,正好使得景赢和景圓面對面。
景圓見景赢瞧也不瞧,心中有些失落,又見到景赢一旁的景策朝他微笑,不免昂了昂頭,挺胸擡頭,彷佛在說,
“你看我多棒。”
景策笑笑,朝景圓舉杯。
景圓舉起手中茶杯,遠遠朝景策舉杯,為我的親人,為我的愛人。
景圓一飲而盡,夢裡有許多苦澀的味道,至少現在現世還是甜的。
“聖上到——”
永承帝和皇後趙氏攜手前來,衆人跪下高呼萬歲。
待永承帝走上高台,做到禦椅上,輕輕擡手,“衆卿平身。”
宴席進行到一半,正是一片其樂融融,突然殿門口唱報,“谌王到——”
景赢拿筷的手一頓。
景圓呼吸一滞,将注意力全都彙集到了門口,下意識朝景赢看去。
面上景赢并無任何異常。
景圓又盯着門口瞧。
谌王高钊一身金光淩人的盔甲,身高約九尺,體型壯碩,目似寒星,眉峰淩厲,鼻梁高挺,
薄唇勾起抹淡笑,鋒芒畢露,他從殿門口走來,一路卻似帶來沙場上的萬千風沙和血灰,銳不可當。
若景圓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寶刀,那高钊便是經過千錘百煉、仍堅韌如初的名器。
景圓心下一緊,抿唇不語,不自覺握緊了手心。
他從未想過,紫衣男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出場,萬衆矚目,萬人敬仰。
在景圓的心中,那個紫衣男人,應該是隻卑鄙無恥的畜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