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治發現有兩個穿得很名貴的人叩響了陳介家的大門,陳介開門後肉眼可見的笑開了。
陳介很是有禮貌的将那兩個人請了進去,當時的方治還嗤之以鼻,陳介對待那些大客戶就是這個模樣,臉都能笑爛了。
方治以為陳介又迎來了大客戶,有點本能地嫉妒,便沒再關注,
而且方治也看不見了,因為陳介帶着那兩個人進了房屋裡面,冬天天冷,窗戶都關嚴實了的。
方治琢磨着生意再怎麼也該談完了吧,才朝陳介院子看去,
發現陳家燭火通明,亮得很,方治又聽見打更的在唱時辰,那時該是亥時了,
方治以為陳介生意還沒談完,也不想再去打擾,加上自己也困了,于是熄燈睡覺。
方治翌日才知道陳介一家的死訊,而且方治還聽說官府定的是陳介一家四口乃是自殺,方治就知道這裡面的問題大了。
哪有自殺的人會是陳介他們一家人的狀态哦?
笑呵呵地與人做生意,笑呵呵地請你去他們家拿腌菜,咋個可能哦?
方治死也不信,方治認為是官府在弄鬼。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當夜來敲門的兩個人,我也隻看了個模模糊糊,你要現在問我他們長什麼模樣,我是真記不住了,
我隻知道一個高高瘦瘦的,一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反正,他們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貴,就不是我們這些泥腿子能穿的。”
景赢和景圓上了方治家的二樓,果然如方治所說,能看見陳介家的露天大院子,
而對于屋内的情況,尤其是在關窗的情況下,的确是看不見的。
景赢琢磨着,忽然輕笑,“方治還是一點不老實啊。”
景圓有點沒明白,卻還是把方治扭上來了,景赢眼中黑白分明,看着方治說道,
“若是夜晚燈火通明的情況下,你這裡應該能看見陳介上吊後挂着的屍體啊。”
方治驚出一身冷汗,訝異地看着景赢,景赢為方治解釋,
“你看,從這裡看出去,依次數過去是陳介和三娘的卧房,主屋,陳介兩個孩子的房間。
陳介上吊的地方就在他屋内的書桌之上,他是踩着書桌挂上房梁的,用的是自己的腰帶,而他的書桌周圍都擺放着燈盞,
就算你沒時刻關注陳家的情況,但是當陳介挂上去以後,你這裡應該能很清晰的看見窗戶上照着一條長長的黑色身影啊。
那就是陳介死後的情況。
事實是,你早就發現陳介死了。
我有完全的理由懷疑,你發現陳家的異狀後立即去了陳家查看,結果又發現三娘和兩個孩子死在了主屋。
你受到了驚吓,卻沒有選擇報官,而是想徹底将自己存在的痕迹抹去,為什麼,你又不是兇手,你在害怕什麼?
你是不是見到了那兩個人的模樣,你之前可說過,你已經查清楚了他們是誰,
如今你卻告訴我,你記不住他們長什麼模樣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方治被景赢揭穿,有種魂兮歸去的死感,方治慘白着臉,
“官爺何必逼小老兒我,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死了沒什麼惋惜的,但是我兒子還小”
景圓打斷,他早就和景赢商量好了,到時候景赢轉唱白臉,景圓唱紅臉,連哄帶威脅地将方治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掏出來。
“别拿你兒子說事!用人臉朝前,不用人背朝後,我們可是把你兒子好端端從牢裡救出來了!
你别以為你兒子真就安全了,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什麼,這是威脅!”
景圓将自己從前的纨绔本色發揮了十成十,如願地在方治臉上看見了懼怕。
對于方治來說,他見過的貴人都是景圓這樣趾高氣昂,身上總有一股旁人沒有的傲慢,瞧人的眼神永遠帶着輕蔑,
話語裡總是流露出不經意的鄙夷,對他們來說,方治就是像蝼蟻一樣存在的人。
方治凄慘一笑,到底是瞞不過,“沒錯,我确實發現了,
那晚我的的确确看見了陳介上吊,後面的事情和這位官爺說的一絲不差,
我之所以撒謊,是因為我不想摻和進去,我見到的那兩人應該是承恩伯府的人,有一個是承恩伯府的管家,叫唐爾。
我之所以知道唐爾,是因為我在各處找活計做的時候,曾經在唐爾家做過,
當時是他起了新宅,多半他是弄來金屋藏嬌的吧,反正我隻是個漆匠,也不管那麼多。
我隻知道他是承恩伯府的管家,很是威風,所以那天我遠遠看着就認出他了,
其實他長得還挺顯眼的,他的嘴巴右邊有顆很黑的大痣。”
方治說着,往陳介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我雖然不識字,卻也知道一個道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我是再地道不過的小老百姓,這些貴人哪裡是我能招惹的?
陳介膽子大,居然還敢當街攔太子殿下的轎子,那是什麼貴人!誰惹得起啊!
我當時就覺得陳介怕是活不長了,但是誰知道這麼快呢!”方治扼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