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赢和景圓一對視,便确定方治已經交代完了所有,景圓安排方治和方輝找個新地方住,并且囑咐他們平日不要出門。
方治感激地應是。
“唐爾到底在裡面做了什麼?”景圓疑惑,“會不會驗屍沒對?”
景赢答,“我會再次和羅師傅勘驗,但是我覺得可能性很小。
宋三春的屍體之所以有遺漏,是因為仵作在驗屍的時候忽視了她有可能非處女,
而且她身上有多達三十七處傷痕,心髒處還有緻死傷,這就将我們的關注點全部吸引到了她身上的傷痕去。
再加上,兩個月的身孕到底時日太短,不像三四月以後嬰孩初具人形,可以通過感應腹部的軟硬來斷定是否懷孕。
陳介一家的情況和宋三春不一樣。
我當時也瞧過,他們四人全身上下的傷痕隻有脖頸處,而且确系自缢,所以我更傾向于是脅迫自殺。”
景圓疑惑,“脅迫自殺?”
景赢點頭,“對,雖然死者可以自己系上繩結,可以自己挂上腰帶,可以踢倒書桌和腳凳,
但是這一切有可能并非出自他們的本心,也可能是有人威脅他們,要他們自殺。
而且,我覺得那兩人應該是看着陳介一家四口全都‘自殺’死了,才離開的。”
景圓忽然後背一涼,逼人自缢,到底唐家掌握了陳介什麼東西,才讓這一家人不得不死?
莫不是跟陳介的故鄉封州有關系?
景赢回頭望了一眼陳介的家宅,心中沉沉。
月色當空,涼風徐徐,景圓從牆上跳下,手中提着兩壇酒去找景赢。
景赢果然沒睡,一盞明黃的燭火點亮房中一個角落,景赢坐在書桌前,正翻閱案卷。
景赢不經意間擡頭,正瞧見窗外景圓踏着月色而來,衣冠磊落,不禁阖上了手中的案卷,朝景圓微微一笑,
“怎麼會想找我喝酒?”
景圓翻過窗台,徑直朝景赢走來,将沉甸甸兩壇酒放在景赢書桌前,“睡不着。”
景赢接過一壇酒,打開酒塞,撲面而來的酒香在房中暈染開來,景赢輕嗅,
“上好的桂花釀,你從哪裡買的?”
景圓卻沒回答這個問題,月光灑在景圓一半的側臉上,一面明亮一面灰暗,景圓的神色隐沒在這虛渺的夜色中,說道,
“我要走了。”
景赢訝異,擡頭卻見景圓正直勾勾盯着他瞧,黑曜石般深邃明亮的眸子全然是景赢的模樣,
景赢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不自然問道,“你去哪裡?”
“封州。”
景圓移開視線,打開了酒塞,直接拿起酒壇,大口飲下,溢出來的酒漬順着嘴角嘩啦而下,打濕了景圓前胸的些許衣襟,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肌。
景赢愣,“為何?”
景圓放下酒壇,不在意地用袖口擦拭嘴角,“我今天去找太子申請的調令。
今年早些時辰,封州護城司的一位副司使被暴動的流民殺死了,位子空了出來,有許多人競争,但是一直懸而未決。
之前嘛,我想的是我一直留在雲京,也沒想過出京任職,所以也沒去争取,可是如今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全都和封州有關,
我們能查的都查了,若是仍然留在雲京,我覺得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我已經将我們調查的結果都報告給了太子,
這次調動亦是太子主導,太子希望我能替他查出來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之後更要将真相公布天下,還他清白。
封州副司使還是正六品的官職呢,我要是做了這個副司使,怎麼說也是連跳兩級,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調令不日就要下來,算算時辰,我最多五日就要啟程。”
景圓話中之意未盡,他的目光又黏在景赢身上,卻是不再說話。
景赢張張口,最終隻說,“那我祝你一路平安,事事順心。”
景赢拿起酒壇碰上景圓手中的酒壇,随後仰頭大飲一口,輕擦嘴角,景赢說道,“封州的情況相當複雜,
尤其是一個叫三佛縣的地方,裡面各路牛鬼蛇神齊聚,我怕你一人應付不來。”
“三佛縣,莫不是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緻仕縣?”景圓疑惑。
“是的,我剛剛一直在翻閱描述封州風土人情的案卷,
這裡面提到封州當地有一個地方文氣濃郁,士人集聚,生活在那裡的人出入皆香車豪奴,富貴至極。
那個地方就叫三佛縣,三佛縣多豪紳,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徐邈的恩師,陸淌,
字文祈,曾經的陸太師,與我外祖分庭而治的陸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