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加入詢問案情,經過對現場人證的盤問和物證的勘察,很快就得出幾個結論:
一,此人并非清河王府帶來的下人,亦非宮中安排到清河王府的下人,暫時缺失死者相關的身份信息。
二,此人全身僵硬,仵作推斷已經死去三到六個時辰,也就是約莫昨夜子時到今晨卯時之間,
按照屍體僵硬的程度來推測,死者維持這個姿勢是因為死後形成的屍僵,
但是暫無法确定這是死前死者自己擺出的姿勢,還是剛剛死後被人擺弄出來的姿勢。
三,無論是從死者跪伏叩首的姿勢看,還是從死者後背背負的荊條看,都是非常典型的負荊請罪的姿勢。
但是暫不可知,做出這一姿勢背後的原因是什麼,而死者又是為何出現在清河王府的宴會上,抱着什麼目的。
據來清河王府表演的戲班子成員說,因着是用紅綢裹在球體表面,是以這些東西都是提早準備好的,
他們先準備好各色的花朵,又為了花瓣的新鮮度,
他們通常都是選擇在前一天晚上才将花瓣采摘下來放進球體裡,并且還會在縫隙處灑水以保持濕潤度。
而後在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再次檢查球體中的花瓣,
挑揀出那些實在是枯萎得很厲害的花瓣,然後才用紅綢将球體包裹起來。
做完以上,就開始布置現場,将裹着紅綢的球體懸置到半空中,
借着機關固定好,而後就是做踩踏的紅綢必備的機關。
景赢暗覺蹊跷,仔細追問道,“當時第二天檢查花瓣新鮮度的人是誰,
難道他沒有發現裡面不隻有花瓣還有一個大活人嗎?”
戲班班主趕忙出來幫腔,順帶叫了檢查的順子過來,
“順子就是負責檢查花瓣的,可是這小子吧,昨晚上跑出去賭牌,賭到天剛亮才回來。
我瞧見了,登時就狠狠罵了他一頓,早上起來事情多,又要布置現場,
又要招呼班子裡的人上妝,忙得一團亂,我也沒太多功夫收拾他。
我倒是叫了他去檢查,但是我也沒有核實他到底檢查沒檢查。”
班主歎氣,又狠狠剜了順子一眼。
順子慫着腦袋,像個鹌鹑似的,此時出了大事,就差噗通一聲直接跪地求饒了。
順子腿軟得厲害,也不敢看景赢,唯唯諾諾說道,
“小人當時就想着不過幾片花瓣,枯不枯萎的,有誰會仔細看?
再加上小人一回來,不是這裡有事找小人,就是那裡缺人需要小人去頂上,本來就一晚上沒怎麼睡,
一大早就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根本停不下來,而像這種沒有人時刻盯着小人的事情,小人根本就抽不出空來做!
青天大老爺,小人是真不知道裡面有個死人啊,多吓人啊,
小人要是知道是個死人,早咋呼起來了,哪裡會到現在才喊冤哦!”
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得景赢心頭無端火大。
景赢知道不該遷怒順子,但是還是難免看順子礙眼,幹脆閉目凝神,又被景圓瞧在眼中,于是向景赢旁敲側擊問起死者的情況。
景赢躲着人群,拉景圓到一旁,才開始說話,
“這人應該是高钊身邊的暗衛,叫影七,武功高強,深得高钊信任,
我在王府之時,無意中和他打過幾次交道,面上是個老實木讷的人,對高钊更是忠心耿耿。
我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影七的屍體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衆人面前,”景赢歎氣,
“可是高钊沒有認領影七屍體的打算,我也不能戳破這層窗戶紙。”
景赢知道,一旦他先于高钊認領這具屍體的身份,
就務必要解釋為什麼景赢會認識高钊的暗衛,然後那段在青州的陳年舊事又要被牽扯出來。
景赢不想和高钊有任何牽扯,是以現在選擇閉嘴不言。
景圓聞言,半是遲疑地說道,“難道是高钊叫他來的?可是高钊該知道你認識影七,高钊竟然如此猖狂嗎?
再者,這是清河王的宴請,高钊為什麼要在清河王府鬧事,還是鬧這種白事,這不是明顯的晦氣嗎?
就算洛王要和蕭家結親,高钊現在也沒有必要和蕭家撕破臉吧。”
景圓目前沒有從夢中知道高钊和蕭罕的更多糾葛,但是從那隻言片語之中,卻知道這二人是徹底的敵對,
可是他們二人的敵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居然會這麼早嗎?景圓有些難以置信。
景赢望向不遠處還在和洛王應酬的蕭罕,
在景赢的印象中,蕭罕外表溫和卻性格強勢,行事潇灑卻始終頗有章法。
在如此性格的蕭罕的府邸上,居然會有一個如此手忙腳亂的戲班子來登台表演,
而且清河王府的人還沒有對這戲班多加約束,實在是匪夷所思。
“蕭罕,也很奇怪呢。”
景赢喃喃自語道。
景圓又問道,“影七是怎麼進去的?他有幫手嗎?可是他自己已經被捆成這個模樣了,他怎麼做得到?”
景赢凝眉,“我記得,影七武功高強,也十分擅長縮骨功,
就算是他自己把自己捆住,依照他身體的柔軟程度,他也可以将自己塞進去。
如果按照這個想法,那就是他自己生前背負荊條,然後躲藏進球裡,但是他是怎麼死的呢?被憋死的嗎?
如果他是剛死之後,有人趁屍體還沒徹底僵硬,将他的屍體擺弄成了這樣,那麼他的死因又是什麼?
自殺,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