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圓察覺到問題所在,“仵作還沒查驗出影七的死因嗎?”
景赢往屍體方向瞧了眼,搖頭道,“還在進行查驗,我們再多問些下人吧。”
景赢和景圓又找到幾個清河王府的下人,詢問他們關于戲班的情況,從他們口中,景赢得知,戲班是昨天上午才被請回來的,
上午戲班裡的人先是熟悉了場地,下午再開始布置機關和排練,中間并沒有什麼異常。
至于死者,下人們都聲稱沒有見過死者出入王府,不知道死者是怎麼進來的,更不知道死者是誰。
景赢又問起蕭罕的情況,下人們紛紛表示世子性情溫和,雖然府中規矩嚴苛,但是打賞同樣很是豐厚,
因着蕭世子一行人前幾日才回到雲京,府中的事務還需要整頓,是以大家這幾日都很繁忙,急着适應雲京的一切,
尤其是今天還要舉辦宴會,所以大家也都無暇顧忌戲班子。
景赢沉默,又詢問是否近日有訪客來拜訪,下人們略有遲疑,卻還是坦言道,世子雖然在雲京人生地不熟,
但是到底也是王侯之尊,難免有許多想要攀附和投靠的人前來試試門路。
景赢從中并未找到任何高钊針對蕭罕的理由,
雖然高钊性格桀骜,但是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若選擇針對蕭罕,一定事出有因。
再次見到蕭罕,許多塵封的記憶忽然浮出水面,當塵埃被擦拭幹淨,記憶露出原本光潔的面目,景赢從中嗅出幾分别樣的滋味。
景赢和蕭罕初次相識,是在離青州兩座城池之隔的華州,華州富饒,水運發達,
景赢自幼生長在内陸,離水遠,初到華州,便覺新奇。
彼時景赢假做遊俠四處交友,一路縱馬飲酒,大好年華,好不歡暢。
景赢愛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彼時正在幫助一名被纨绔調戲的少女,那纨绔仗着人多勢衆,将景赢和少女團團圍住。
本來景赢想着或許要多費些功夫與之糾纏,卻不想蕭罕就在此時出手相助,二人一齊出手打得纨绔和其附庸倒地哀嚎。
二人因此相識,又結交同遊過一段時日,覺得彼此意趣相和,遂變成好友,邀約共遊大燕。
少年時的日子想起來都酣暢淋漓,如今細細回味,籠罩在時光上面的薄紗輕輕掀開,景赢覺察出太多巧合。
彼時蕭罕言說家中出事,中途離開,景赢隻得孤身去往青州,這也才誤打誤撞認識了高钊。
景赢覺得過往闌珊,蕭罕不去青州,究竟是真家中出事,還是怕被高钊撞見。
以及,蕭罕是否真的沒有去過青州。
景赢眉心微動,而仵作的驗屍格錄也已經寫好,原來影七系中毒死亡。
經驗,影七面色紫黯,嘴唇紫黑,手腳各個指甲都呈青黑色,口、眼等幾竅全都有血流出,且影七為生前中毒,遍身皆為青黑色。
景赢得到這個結果,眉頭蹙起,“竟是中毒嗎?是服毒自盡還是...”
前有宋三春以死入局,後有陳介一家不屈自盡,景赢如今對自殺的觀感十分複雜。
本來珍愛自己的人,應該也珍愛自己的生命,但是總有些人,心中壓着比自己性命還重的事情,選擇用自己的性命來了結這一切。
景赢不贊同自殺的行徑,卻難免還是會為他們自殺的原因傷心。
景赢望着影七的屍體,想道,影七,你又想告訴我們什麼呢。
影七的屍體已經被從球中取出,仵作并未在影七的身上找到任何其他東西,景赢卻不太相信。
于是景赢開始翻找球體内部,疑心或許是不留意間掉落在球體内部,又或者,已經與遍地的花瓣融為一體。
景圓也來幫忙,景赢叫大理寺人将案發現場圍起來,一起在地上翻找是否有相關線索。
蕭罕遠遠瞧着,眼中深意加重。
景赢翻找球體無果,心中郁郁,轉頭便看見投入現場妄圖尋找什麼的衆人,心中一暖。
景圓擡頭凝視方才懸置球體的位置,心中暗暗丈量着位置,如果是影七身上攜帶的自殺書信,
經過白衣女子飛踏紅綢,經過球體大開影七滾落,最有可能降落在距離球體五米左右的範圍。
景圓大跨步走去,巡視一周,終窺見一小竹團,景圓拿在手中把玩,确定這是個機關盒。
景圓找到景赢,眼神示意,景赢瞬間明了,或許這就是影七留下的遺言。
但是怎麼打開呢?
景赢盯着手中的竹團不語,或許這件事跟他最初想的根本不一樣。
景赢見過這竹團,這是高钊身邊的暗衛用來服毒自盡的貼身盒子,毒藥就在這裡面。
“高钊知道怎麼打開。”景赢說道,“看來我們得去找高钊問問了。”
景赢向陸少卿告辭,帶着景圓找到高钊,高钊将二人晾在大堂兩個時辰,才姗姗來遲般登場。
高钊瞧見竹團,冷着臉色,問道,“是影七的事情有結論了嗎?”
高钊回府之後首先派人把影七近日的行蹤整理了出來,其他時間都和暗衛們一起按部就班的生活,隻除了昨夜。
影七自昨夜離開谌王府,便再也沒回來,而影七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就是影七的屍體。
景赢搖頭,遞上竹團,高钊命人打開後,裡面空空如也,按照常理。
景赢說道,“影七系服毒自殺,他死前用暗衛專屬的藥丸服毒,可是王爺派他去的清河王府?所圖為何?”
高钊嘴角撇起一抹向右的弧度,“本王并未安排他任何事,昨夜出府影七打的幌子是外出買酒。”
高钊又看向景赢,“至于他為何去了清河王府,又為何服毒自盡,我并不知内情。”
景赢凝眉,“影七的屍首”
高钊打斷,“如今這個時候本王不方便出面,大理寺自行安置即可。”
景赢沉吟片刻,試探道,“關于當年那件事,王爺可有什麼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