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妃在生前便已經知曉自己丈夫和自己親弟弟之間的奸情,或許就此生了死志也不一定。
景赢忽然抱住了景圓,将頭埋在景圓的肩上,
“我不曾想過,桓王的死,不是因為利益相悖,而是因為情之一字,
傅曜定是因為情變而背叛桓王,最終和永承帝狼狽為奸,而我外祖父,則因為一直支持桓王,被永承帝記恨在心。
原來我一直忽略了人,作為一個人,是有情感的,不論是正向的還是負面的,人是不可能永遠理性的,
在觸及到人之感性所在的時候,他會做出不明智的決定,而這種決定,會成為别人要挾他的把柄。
是我太想當然了,以為人人都會是見利忘義之輩,卻低估了每個人的性情。”
景圓輕輕拍着景赢的後背,
“世事無常,我們本就不可能猜想出所有真相,也不可能去理解那些與我們完全不同的人,事已至此,後悔無意義,
阿赢,既然已經知道是傅曜叛變,不如順着他的線,去尋找當年桓王和桓王妃死亡的真相。”
景赢點點頭,松開景圓,又念道,“我外祖父知道傅曜的情況嗎?
他若是知道,還會讓我母親嫁給他嗎?不,我外祖父定然不會不顧我母親的幸福的。”
景圓無法給出答案,事實上,以他近日來對桑闳的調查,他發現桑闳此人雖性情耿介,衣冠磊落,
但在私德上卻并不似一般清流那般注重體面,這也是景圓對景赢說桑谟有可能是桑闳的私生子的緣故。
桑闳是最為守法禮傳統的臣子,好處是對于皇帝來說是一把好用的劍,壞處是為人做事上難免有些不懂變通,
而且對于規矩很是注重,這自然也包括三綱五常,其中,在對子女的管教上,也少不得如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桑闳決定和德欣侯府聯姻,那桑绻個人的意志就并不是那麼重要,
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而非兩人之情愛。
景圓也拿不準桑闳知道自己女兒的未婚夫是斷袖之後會怎麼做,但是傅曜一素藏得深,
關于傅曜和桓王這段奸情,隻怕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而傅曜是斷袖這件事,隻怕也不為人所知。
所以桑闳多半是不知道的,但若是為了聯姻,定是會要桑绻嫁人的。
景赢見景圓猶疑,當即問道,“你是查到什麼了嗎?”
景圓不忍再隐瞞,直言道,“桑相曾與一花魁相好,
雖然後來那花魁被人贖走,但是諸多線索都指向那花魁最終是被人獻給了桑相,而桑相金屋藏嬌——
阿赢,時過境遷,許多事情都說不清楚了,或許事實就是花魁是被其他人贖走的,而與桑相無關,
這自然,桑谟也不會與你有什麼牽扯。”
景赢握緊拳,“我其實并不了解他們,他們對我來說,是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曾與他們在一起生活過,
我所了解到的他們,都隻是旁人口中的形象,我承認,我的确對他們都抱着偏袒之意——
景圓,我好害怕,越查下去,會不會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景赢唇色蒼白,手心冒着冷汗,他今日不過才掀開了往事的冰山一角,
但隻這一瞥,便已經讓他望而卻步,他害怕他一直堅持的信仰最終變成一件可笑的事情。
景圓止住了景赢的未盡之語,“阿赢,無論是什麼結果,我們求的是一個真相,
是真實的他們,人有光輝,自然也有缺憾,你想了解真實的他們,就要接受他們的糟糕之處。
沒有人一無是處,也沒有人完美無缺。
阿赢,你要尋求的不是世人口中的他們的模樣,是真實的他們的模樣。
或許會失望,但一定不會白費,他們會變成你的一部分,繼續陪你前行。”
借着淺淡的月光,景赢确認了景圓眼中真摯的目光,那目光如水,柔情綿綿,紮得景赢的心酸酸軟軟,又接着泛起一陣綿密的甜。
景赢拉住景圓的手,脫口而出,“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景圓呆滞,似還沒明白過來,景赢卻已經吻了上來,輕輕地舔舐着景圓的臉蛋、唇角,
景赢擁着景圓的脖頸,又淺淺咬住景圓的喉結,察覺到男人急促的呼吸,景赢不自覺加重這一動作。
一隊巡邏的士兵逐漸逼近,景圓正處在高度緊張階段,在察覺到士兵過來之前,
景圓先将景赢堵在了牆上,且将景赢整個人都嚴絲合縫的遮住,不讓旁人看見一點,并及時喝退了那群想要看熱鬧的士兵。
士兵漸漸遠去,景圓的後背上都是汗,而始作俑者,正被景圓禁锢在懷中,擡頭看向景圓時,眼中滿是戲谑的笑意。
景圓的鬓邊、額角也有細微的薄汗,景赢察覺到這裡,擡手給景圓擦拭,邊擦邊問,
“你有想好答案嗎?
我是認真的,我認真思索過你之前說給我的話,我承認,我的确有時候分不清楚我的内心,
但是我知道,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不會拒絕,唔——”
景圓已經将懷中之人抵在牆角,盡情纏綿。
今生今世,他不會再放開景赢的手,也決然不會再與旁人共享他的愛人——他要絕對的實力和最純粹的愛。